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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1:02:27 作者: 墨未
    看都不用看,肯定是葉航。有些認命的接起,不過舌頭剛被燙著,童箏實在不想開口。

    童箏不說話,電話那頭也沒聲音,幸好不是半夜打來的,不然嚇死人啊,午夜凶鈴啊還。童箏有些氣餒,「打電話來怎麼不說話?移動公司要偷笑了。」

    「我在等你說。」

    「說什麼呀,哦,你到北京了?」

    「誰打的?」

    「什麼打不打的,江南喝醉了說胡話你也信?」

    「誰打的?」

    跟馳騁商場多年的葉老闆比起來,小童同志顯然不夠淡定,「都說沒人打我了,愛信不信。」

    「我再問你最後一遍,誰打的?」

    童箏這會真是無語問蒼天了,怎麼就遇到這頭蠻牛,不知道為什麼他就篤定江南說的是真的,酒後吐真言?太牽強了。

    不過想到電話那頭的傢伙這會肯定臉色鐵青,就算隔著上千公里,但童箏也沒了繼續扯謊的勇氣,這男人的氣場太強了。頓了頓,才唯唯諾諾地說,「就一學生家長,我去學校找江南,那家長來學校鬧事,認錯人了,就誤打了一巴掌。」

    「就一巴掌?」

    「一巴掌還少啊?」童箏跳腳,不過電話那頭卻沒了聲響,嘆了口氣,「…兩巴掌。」

    「疼嗎?」

    本以為葉航會勃然大怒,卻聽他溫柔低沉的問她疼嗎,童箏忽然眼睛酸酸的,霧氣一下罩住了整個眼睛。所有委屈一下湧上來,好像就在等這一刻放肆地發泄,此刻的她又變得矯情起來,輕輕說了一個「疼」字,眼淚就像斷線的珍珠一滴一滴往下掉。

    「以後不要對我撒謊…我也會疼。」

    童箏驚得說不出話,愣了一會後才重重點了點頭,又意識到他看不到自己點頭,緊緊握住手機,「好,以後我們都不撒謊。」

    方才葉航的那句話說得童箏心裡不是滋味,整個心仿佛糾到一塊,悶得喘不過氣。她極力地想證明些什麼,想保證些什麼。

    兩人都沉默著,電話那頭忽然傳來葉航暖如春風,沉如秋水的聲音,「童箏,我們結婚吧。」

    腦袋又是一陣轟鳴…片刻空白後,童箏微顫著說,「好。」

    這一次依舊沒有玫瑰,沒有鑽戒,沒有單膝下跪,沒有秋波陣陣,沒有甜言蜜語,但她甘之如飴。

    接到隔壁劉太太的電話,童箏有些意外,「小童啊,你在家嗎?你家門口怎麼坐著個男孩子?還穿著校服,是不是在等你的?我之前出門的時候就看他在那坐著,這會我都回來了他還在那。」

    童箏一聽心裡就有些數了,跟劉太太說是自家親戚家的小孩,道了聲謝謝便掛了電話。

    走到玄關處從貓眼裡看,沒人。打開門,那孩子果然坐在樓梯口。讓童箏有些吃驚的是他居然在抽菸,腳底下有些零零落落散了十幾個菸頭。精緻的眸子,俊挺的鼻樑,瘦高的骨架,這無疑是個漂亮的孩子。

    「顧正飛?」

    輕吐一口煙,將手裡的菸頭扔到地上用腳碾滅,白色的帆布鞋刷得很乾淨。站起身,眼神卻是無比堅定,「我想見她。」

    童箏意識到這個年僅十七歲的少年是不同的,超越了同齡孩子所該展現出的成熟,看似堅定的眼神卻透露著淡淡的憂傷。童箏忽然有些心疼這個孩子,真想伸手捂住他的眼睛,難以想像下午那個囂張跋扈的貴婦人竟會生出這樣的兒子。

    「她睡著了,今天太晚了,明天還要上課吧?早點回去吧,不然家裡該擔心了。」童箏覺得自己有些殘忍,但她真的不知道該不該讓他進去。

    顧正飛站在原地不動,淡淡地看著童箏,「下午的事,我代我母親向你道歉。」

    「恩。」童箏也不曉得要說什麼,這孩子眼神太犀利,她都快承受不住了。低下頭看著腳邊的菸頭,「回去吧,你媽媽該著急了。江南喝了點酒,這會剛睡著。」

    「你怎麼來了?」

    兩人聽到略有些沙啞的聲音具是一愣,轉頭卻見江南披散著頭髮站在玄關處看著他們。

    ----「你怎麼起來了?」

    ----「我想見你。」

    江南這會酒醒了大半,頭卻痛得厲害。聽到門口隱約的說話聲便爬了起來,沒想到會看到顧正飛,這會兒她真的是不想見他。如果下午他媽媽打的是她,她還是不會還手,但也不會就這麼屈服。可是,她打的是童箏,她護著小十年的人,她開始反省自己,她過不了自己這一關。

    也許一開始就錯了,錯的不是年齡,也不是身份,僅僅是時間。張小嫻說:

    「在對的時間遇到對的人是一種幸福,

    在對的時間遇到錯的人是一種無奈,

    在錯的時間遇到對的人是一種悲哀,

    在錯的時間遇到錯的人是聲聲嘆息。」

    她曾經以為林浩洋會是她的幸福,但事實證明只是她的無奈。她也期許過顧正飛或是她的幸福,但僅僅是期許,她真的不確定也不想確定他究竟是她的悲哀還是令她聲聲嘆息。

    其實,兩者都沒有了本質的區別。錯了,就是錯了。

    「童箏,你幫我送送他,我頭疼,再去躺會。」不再看他們,轉身準備回房。但有人更快一步,上前握住她的手腕,「我們談談。」

    江南用另一隻空著的手扒開他的手,頭也沒回,「明天我會去學校,有什麼明天再說吧。」

    那孩子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她一步步朝房間走去。童箏有些不忍,「她既然答應了明天那就明天吧,我進去換身衣服,你等等,我開車送你回家。」

    說著就衝到臥室速度換了身衣服,拿了鑰匙就沖了出來。但門口哪裡還有什麼人,電梯也早就停在了一樓。折回屋內,忽然想起什麼,童箏跑到陽台上,果然看到路燈下清瘦的背影。斜長的影子顯得無比清索蕭寂,說不出的滋味,童箏看著極不好受。

    童箏睡到第二天中午才起來,江南已經走了。客房裡一進門酒氣衝天,昨天跟她呆久了也就沒覺得酒氣多重,這會才發覺那丫昨天究竟是喝了多少啊!

    床單被子上也都是酒味,打開房裡的所有窗戶通風。童箏把房間收拾了一下,將床單被單全都拆了下來扔進洗衣機。忙活了半天折騰了一身汗,童箏這才進了浴室沖洗。

    小山寨趴在陽台上曬太陽,那姿態,那神情,絕對的慵懶愜意。童箏拿著吹風機坐到沙發上邊吹頭髮邊看著小山寨沐浴在陽光下的模樣,忍不住會心笑了。

    忽然手機響了,童箏以為是葉航,急匆匆丟下吹風機奔到房裡拿手機。一看來電顯示,竟是江南的爸爸。

    按下通話鍵,童箏心裡是忐忑的,有種不好的。

    「喂,童箏嗎?我是江叔叔,我們家江南跟你在一起嗎?」

    「她昨晚是在我這兒,不過早上已經走啦,可能回學校了吧。」

    「她沒去學校。人主任打電話給我了,那丫頭怎麼回事?是不是跟個男孩子搞師生戀?人家長昨天都鬧去學校了是吧?你跟我說實話。」

    童箏被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本來嘴就笨,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悶出個屁來。江教授也不傻,聽她言語閃躲心中便瞭然了,氣得直在電話里罵逆子,孽障。

    掛了江爸爸的電話,童箏趕緊給江南撥了過去,「對不起,你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打了好多次依舊是關機,童箏開始坐立不安。回房換了套衣服拿了包跟車鑰匙去車庫取車,準備開車去江南經常去的地方找。

    車子繞了大半個市區,人影都沒看到。童箏有些挫敗,只好先回去等,盼著江南那丫頭能早點露個面。

    到了下傍晚,江南終於打來了電話,「你在哪兒呢?怎麼手機關機啊?」

    「哦,之前沒電了。我在機場,你跟我爸媽說下,我出去散散心。現在我呆在這個地方我就煩,受不了了。」

    童箏聽到她沒事才鬆了口氣,又聽在機場,神經又繃緊了,「你這是準備去哪兒啊?」

    「我也不知道,等會看看唄。我沒事,就出去玩幾天。」

    童箏又急了,這女人怎麼說風就是雨的,二十好幾的人了心性還跟個小孩似的,想幹嘛就幹嘛。「你別走啊,我去機場接你。要散心我陪你一起,今天就算了,明天跟我去北京吧。包吃包住包玩,還有人買單,好不?」

    「葉老闆會劈死我吧?雖然我生性好吃喝玩樂,但還不想用小命換,我還沒過夠呢。」

    童箏翻了個白眼,「少裝了,沒事,有我在,怕什麼。你在機場等會,我馬上就來,不准瞎跑。聽到沒?」

    「童箏,怎麼辦,你這樣讓我愛你愛得欲罷不能。」江南寶氣地說。

    「去死,你少給我折騰點事我就謝天謝地,跪神拜佛了。江爸爸那我去幫你說,學校的事讓葉航去處理吧,難得可以利用他一回。」

    第69章

    當童箏拎著行李站在航站樓里的時候,心情是忐忑的。現在才開始有些擔心,不知道等會葉航看到她旁邊還有個大活人的時候,會不會直接再買張回程的機票把江南打包回去。

    不過想到到了北京即將要面對的,她又堅定了要帶上江南的信念。

    她不傻,也從沒把葉航當傻子。她的原則向來就是答應別人的就一定要做到,做不到的絕不輕易答應。所以當她終於鬆口答應了葉航的求婚的時候,她就已經想過一千遍一萬遍接下來可能會遇到的情況。

    雖然那個求婚不正式到了極點,甚至兩人連面都沒碰上,但她知道這一次是認真的。

    說真的,她潛意識裡還有有些害怕見到葉航家裡的長輩的。也許在別人眼裡,她長得還算可以,文憑也夠硬,家裡雖不是豪門但也家境殷實,一切外在條件或許都是不差的。但對於他們家來說,她,毫無特色。

    但葉航那是怎樣的家庭?他爺爺剛退居二線,以前在新聞聯播可沒少見。剩下的那一堆叔叔伯伯,除了他父親特立獨行下海經商,其他的要麼從政,要麼就是在部隊裡身居要職,想想那肩膀上的星星槓槓童箏就有些不寒而慄。

    這些都還好,真正讓童箏頭皮發麻耳根發軟的是還未正式見過面的葉航的媽媽。

    曾經在葉揚生日派對上見過一面的貴夫人,裝扮雍榮華貴,無懈可擊。笑起來溫柔高雅,但童箏卻覺得她的笑不及心。看似溫和卻讓人難以親近,童箏不知道這是不是豪門貴婦慣用的面具,但一定是極不好相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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