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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0:31:57 作者: 鍋包漏漏
    卿歡那時才知道,人在極度震驚和難過的時候,不會哭。

    甚至連一滴眼淚都不會掉。

    她很悲傷卻感覺不到自己的悲傷,只覺得憤怒。

    她要把那群人全都殺光,那些道貌岸然的人,打著正義的名號追殺她一世,又在這一世,在她最開心的那天,奪走她最愛的人。

    殺意,收斂不住,化成狂風,將藏在賀喜人群中的面具人吹得睜不開眼。

    就在卿歡將要大開殺戒的時候,耳邊響起聲音:「你殺光他們,嚴訣也不會活過來。」

    「我不殺他們,嚴訣就能活過來?」卿歡已經失去理智,眼神癲狂暴戾,「殺了他們,可以給他陪葬。」

    「他可以活過來。」那個聲音頓了頓,「只要你能想起,他不該死的理由,或者說……不應該被屠魔神器殺死的理由。」

    雖然這道聲音來源不明,但是唯一的希望,卿歡壓下殺意,追問那道聲音:「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你不覺得發生的這一切都很熟悉,就像你曾經經歷過差不多的一樣麼?」那個聲音問卿歡。

    「是。」卿歡從走出帳篷開始,就有種微妙的熟悉感,「但是……」

    「但是和你經歷過的有些不一樣,對麼?」那個聲音很耐心地引導卿歡。

    「對。」卿歡點頭。

    「是哪裡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卿歡閉上眼,努力地想,「到底哪裡不對?」

    雜亂的思緒被她拋開,腦海里最終,剩下的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鈴鐺。

    魔鈴為什麼會突然破裂?

    明明嚴訣沒有死。

    為什麼她碰到魔鈴時會有想要毀掉它,厭惡極了的感覺?

    明明她抽到的是神牌,那樣的靈器,她不應該排斥。

    還有,魔鈴破裂前,鈴聲不在遠處,而是在她的旁邊,離她很近很近,就像……

    卿歡睜開眼,就像從她身上發出來的一樣。

    她知道了,她知道在林子裡時。她怎麼靠純法力,把面具人全都掀翻的了,她知道她身體裡那股奇怪的力量是從何而來了。

    嚴訣不是魔。

    她才是。

    這個想法一出,卿歡塵封的記憶仿佛開了口子。

    她想起來了。

    什麼都想起來了。

    嚴訣不是什麼大魔王,至少最開始不是。

    他就是傳說中連魂魄都不見了的,隕落的神。

    第102章 我也太美了叭

    無數畫面從卿歡眼前閃過,她在不知不覺中落淚,轉頭去看嚴訣,抬起手,用手指拂過他的輪廓。

    「對不起。」卿歡低低地說,「對不起,我把你忘記了。」

    「你終於想起來了。」天邊的聲音有些欣慰,「那你應該知道他不應該這樣死去的理由了。」

    卿歡點頭,看向嚴訣心口處的屠魔神器。

    他不是魔,怎麼能被屠魔神器殺死?

    她攥住屠魔神器冰冷的手柄,微微用力,將它拔出,黑色的魔息從嚴訣心口泄出,溫柔地纏上她的手腕。

    卿歡現在對魔息的感觸要敏感很多,她能清楚地分辨出,嚴訣的魔息並非天生,而是後天修煉出來的。

    眼淚從她眼睫下滴落。

    她無法想像,一個神修魔是多麼痛苦,多麼艱辛。

    而他做一切都是為了她,為了保護她這個從誕生就被世間所不容的天生魔物。

    她卻在他最需要的時候,忘記了她。

    「對不起。」卿歡低下頭,眼淚一滴接一滴砸下來,她有很多話想說,但又只能說出這一句話。

    在她最傷感的時候,她聽到有人輕笑了一聲,雖然聲音很輕,但卿歡一聽就聽出來那是誰的聲音,她帶著他重新回到她身邊的驚喜,還有對她在哭他竟然在笑的氣憤,抬起眼,還沒來得及說話,唇就被封住了。

    帶著淡淡血腥味的吻。

    淺嘗輒止,卻因為他在分開時,輕輕舔了下她的唇珠而變得色氣滿滿。

    「流/氓。」卿歡下意識罵了一句,接著又覺得對一個曾經為了她連神都不做的人這樣說話太不好了,所以抿了抿唇,把語氣放溫柔,又補了一個字,「氓。」

    疊詞,不管說什麼,都是撒嬌。

    嚴訣又漾開個笑,握住她的手,把剩下的屠魔神器全都□□,然後隨手把這匯聚天地靈氣才鑄成的神器丟到一邊。

    「你還是想起來了。」嚴訣看著卿歡,就這麼一會的功夫,她的容貌又絕麗幾分,一顰一笑都帶著她自己都未發覺的魅惑,隨著記憶解開封印,她體內與生俱來的魔息開始活躍,在她周身形成可怖的法力場,與她清澈單純的眼神形成鮮明的對比。

    「你為什麼不希望我想起來?」卿歡有點害怕,這麼容易就活過來的嚴訣是假的,一會會突然消失,所以手緊緊抓著他,看到嚴訣好像又不想回答她的問題,躲開了她的目光,她立刻用手捏住他的下頜,「不許再瞞著我了,我不喜歡。」

    嚴訣任由她鎖住他,靜了一會開口:「因為你想起我,就會想起你從誕生起,就被人憎惡追殺的經歷。」他放眼看向魔殿門外,延展的風景一角,有棵巨大如雲的大樹坐落在山頭,樹上綁滿了掛著紅綢的許願牌,「你還記得你在那裡許的願麼?」

    卿歡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記憶回到她和嚴訣最開心的日子,那時候他們馬上就要大婚了,他帶著她到那棵據說很靈很靈的樹下,她也像那些普通的女孩子一樣寫了一個許願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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