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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0:22:00 作者: 含胭
鄭巧巧問到龐倩的目標,她說:「二本保底,目標一本,我和顧銘夕約了一起考去上海,雖然知道挺難和他考同一所大學的,但我想,我努力一些,說不定就能和他差距小一點。」
下午的課結束後,龐倩又和顧銘夕一起去食堂吃晚飯。吃完飯,他們有1個多小時的自由時間。顧銘夕和龐倩很好地利用起了這段時間,兩個人就在食堂里攤開本子講起了題。龐倩已經習慣把一天裡的疑問都記錄下來,在每天的這個時間段統一讓顧銘夕答疑,他要是一時半會兒說不出來,就等著晚自修後繼續。
晚上6點45分,晚自修開始了,龐倩的晚自修就是不停地做題、做題、做題……她漸漸覺得,投入地學習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並不像她之前認為的那般枯燥無聊,好不容易解出一道題後的暢快感覺簡直叫人渾身毛孔舒張。
龐倩也算是個人來瘋的性格,覺得辛苦的時候,她就想,一年,撐死了也就一年,顧銘夕說了,只要堅持這一年,以後的人生也許就改變了。
晚上9點半,晚自習結束,龐倩和顧銘夕一起坐車回家。這時候的公交車基本都有空座,兩個累壞了的孩子坐在搖搖晃晃的公交車上,互相抵著腦袋,很快就睡著了。
回到金材大院後,兩個人互相道晚安,回各自的家。龐倩先吃一碗龐水生為她煮的點心,然後洗漱完畢進房間,將一整天的學習情況梳理一遍,最後再看幾道題。
晚上11點半,她準時關燈,進入夢鄉。
龐倩的努力沒有白費,高三上的期末考,也算是一次高考模擬考,龐倩考了年級理科118名,是7班進步幅度最大的一個。
龐水生開完家長會回來簡直高興地想放鞭炮,他告訴金愛華,鍾老師和他說,龐倩將來估計能考上二本。
但是龐倩對自己還不滿意。這個時候,她開始後悔高一、高二時她沒有努力,開始著急現在每天的時間不夠用。顧銘夕在模擬考中取得了年級理科第二的名次,是第一次超過吳旻,龐倩知道,他一定能考上重本。
高三的這一年,在龐倩的記憶里只剩下了辛苦,她放棄了一切娛樂活動,每天都有做不完的題,她天天都睡不夠,真到了周日讓她補眠,她又睡不著了,乾脆起來背英語。
雖然辛苦,但是這段時光又是簡單而純粹的,龐倩的腦子裡幾乎沒有了雜念,就算再在學校里偶遇謝益,她的心情也不會再有起伏了。
肖郁靜並沒有和謝益在一起,據顧銘夕說,他們很少說話。其實,他們也沒時間說話,重高里高三的學生,還是火箭班,這個時候真的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想其他東西。
考卷上的選擇題ABCD,總有一個是對的;判斷題,非對即錯;解答題,不管多複雜多困難多變態,必定還是有一個正確答案。
若干年後,當龐倩進入社會,才知道,只有學生時代是這樣的非黑即白,一目了然。沒有爾虞我詐,沒有勾心鬥角,沒有貌合神離,沒有明爭暗鬥。
哭便是哭,笑便是笑,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
這樣子的時光,過去就過去了,誰都沒有重來的機會,能做的只是將之深埋心底。
可惜那個時候的龐倩還不懂得這個道理。
龐倩的人生,自出生起就與顧銘夕糾纏在一起,他們之間有約定,就算不能念同一所大學,也一定要考去同一個城市。龐倩沒有想過自己和顧銘夕的未來,最後的最後,他們究竟會變得怎樣,不是她不敢想,而是因為她覺得,她和顧銘夕根本就不會分開。
18歲的龐倩從來都沒有想過,有一天,她會弄丟她的顧銘夕。
2003年的春天,經歷了一次又一次狂轟濫炸似的省、市、區、校模擬考,龐倩已經有些麻木了。她一直在進步,每一次都比前一次進步幾名,最後的一次全市模擬考,龐倩甚至摸到了模擬一本線。
顧銘夕表揚她,說她是個典型的臨場發揮型選手,的確,龐倩的性格大大咧咧的,樂觀又開朗,很不容易怯場,所以,當她滿懷信心地去考試時,總能取得意想不到的好成績。
4月中旬,學校開了一次家長會,也算是高考動員會,龐水生和李涵去了學校,顧銘夕一個人在家。
龐倩溜到他家,兩個人一起做題,沒一會兒就聊起天來。
離高考不到兩個月,他們不可避免地會憧憬起將來要念的大學,龐倩問顧銘夕:「你想考上海的哪所大學?」
顧銘夕看著她,腳趾夾著一支筆漫不經心地晃來晃去,反問道:「你呢?你想考哪所大學?」
龐倩老實地搖頭:「我想不好,一直在翻宣傳冊,有些學校好漂亮,就是不知道我考不考得上。」
顧銘夕笑了:「其實學校是其次,關鍵是專業,你有想學的專業嗎?」
「我沒想過。」龐倩問,「顧銘夕,你說我學什麼專業比較好呀?」
顧銘夕說:「那就要看你將來想從事什麼工作了。」
龐倩撓著腦袋想了想,認真地說:「我想做白領,在高樓大廈里上班的那種,每天穿高跟鞋,還有漂亮的小裙子。」
顧銘夕被她一本正經的語氣逗笑了,說:「那,我建議你可以學金融。」
「金融?」
「對,金融這個方向,就業絕跑不偏你的理想。」
龐倩想了想,點頭說:「金融,我記下了。」
然後,她又問他,「你還沒說你想考哪裡呢?」
他沉吟了一下,說:「我想考上海財經學院。」
龐倩大驚:「咦?你真的要去做會計啊?」
顧銘夕笑出聲來:「拜託,上財雖然比不上復旦、交大,但也很難考的好不好。」
龐倩懵懂地看著他,顧銘夕說:「其實,我和你說的金融方向,也是我自己的目標。」他聳聳肩,兩個空空的短袖一盪一盪,他低頭看了下自己的雙肩,說,「我沒有手,大部分專業不適合,我覺得,我可以往金融方向發展,其實你說的也沒錯,我還真挺適合做個會計的。」
龐倩知道他在開玩笑,她無法給出顧銘夕意見,畢竟,在這些問題上,他肯定要考慮得比她更周全。
顧銘夕又開始給龐倩講上海財經學院是一所怎樣的大學,有哪些優質專業,正講得起勁時,他家的門鈴響了。
「家長會這麼早就開完了?」龐倩疑惑地說著,幫顧銘夕去開門,打開門就愣住了。
門外站著許久沒見的顧國祥。
☆、第68章 塵埃落定
顧國祥看到龐倩也有點楞,龐倩喊了一聲:「顧叔叔。」顧國祥點點頭,走進了屋。
顧銘夕聽到聲音後出了房間,站在房門口沒吭聲,顧國祥發現李涵不在,問顧銘夕:「銘夕,你媽媽呢?」
「去開家長會了。」
「哦,今天有家長會啊。」顧國祥點點頭,又問,「馬上就要高考了,你最近學習怎樣?」
「就那樣。」顧銘夕瞟他一眼,看向了邊上局促不安的龐倩,「龐龐,你先回家吧。」
龐倩立刻收拾了自己的書本文具回了家。
金愛華在房裡看電視,看到她回來,奇怪地問:「才去了一會兒怎麼就回來了?」
龐倩爬到她床上,小聲說:「顧叔叔來了。」
「顧國祥?」
「嗯。」
「嘁!他居然還有臉來?」金愛華一臉鄙視,「他那點破事兒廠子裡都街知巷聞了,他還真敢來找阿涵。」
龐倩好奇地問:「媽媽,顧叔叔發生了什麼事啊?」
金愛華起先不肯說:「去去去,看書去,小孩子別管。」
「哎呀你這樣我哪裡還看得進書啊。」龐倩抱著金愛華的胳膊直撒嬌,「媽媽你告訴我嘛。」
顧國祥的事,龐水生是叮囑了金愛華不要告訴龐倩的,但這天龐水生去開家長會了,金愛華一時沒忍住,還是告訴了她。
她說:「顧國祥外面那個小老婆懷孕了,這些天正敲鑼打鼓地昭告天下,在逼他離婚呢。」
龐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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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國祥坐在客廳里,等著李涵回來,顧銘夕在邊上站了一會兒,乾脆回房間做卷子去了。
坐在書桌前埋頭解題時,他聽到有人進了他的房間,走到了他身邊。
顧銘夕一直都沒有抬起頭來,他的左腳壓著一張試卷,右腳腳趾夾著筆,腳邊滿是三角板、糙稿紙、鉛筆、橡皮……當那個人寬厚的手按上他的肩膀時,顧銘夕夾著筆的右腳停下了。
顧國祥俯身看了下他的卷子,視線又移到了他的腳上,用腳寫字12年,顧銘夕的右腳上已經長起了老繭。顧國祥發現自己已經很久很久沒注意過兒子的腳了,記憶最深的,是他小小的腳夾著筆、勺子、牙刷,艱難地練習生活技能的場景,那時顧銘夕的腳還是白白嫩嫩的,可現在,他的腳分明已經是成年人的腳了,他的腳趾似乎要比常人修長一些,靈活又有力,做什麼都已經很熟練。
顧銘夕抬頭看他,從顧國祥進門以後,他都沒有喊他一聲爸爸,在內心裡,顧銘夕知道顧國祥待他並不算差,但是有些事情,不是說你每個月給幾百塊零花錢、或是想要什麼就給買什麼可以抵消的。顧銘夕並不是個容易記仇的人,相反,他更願意記得別人的好,但是對著顧國祥,他實在是為自己的母親委屈。
他的父母曾經男才女貌,恩愛無間,令人艷羨,如今卻走到了這樣的地步。
顧銘夕想了想,還是開口喊了他,說:「爸爸,你找媽媽有事嗎?」
「嗯,我有點事想和她商量。」
顧銘夕立刻就想到了一年前父親找自己談話的內容,他的語聲不禁拔高:「爸爸!你去年和我說的事不用去和媽媽講,你又不是不了解她,她絕對不會答應的!何必還要再讓她生氣!」
顧國祥面色陰沉了一些,說:「我知道,我是有其他事和她說。」
顧銘夕戒備地看著他,顧國祥神情緩和了一點,換了個話題,問:「銘夕,有沒有想過考哪個學校?」
「沒有。」他冷冷地回答,「成績下來再說。」
顧國祥認真地說:「其實你應該早一點考慮,然後拜託你的學校,把你的殘疾情況和高中的歷年成績單告訴對方的招生老師,提前詢問人家,我的成績足以報考貴校,就是不知道貴校能不能接受我的身體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