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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17:38:24 作者: 甜葵
曾經他對愛的追求在這里死去,今天,他的愛又在這兒復甦。就好像生與死之間的交替,其實始終都是生命輪替。有什麼東西逝去了,就必然有什麼要以新的形式回來。
「感謝上帝的祝福。」靳宴舟斂下眉目,很認真地同神父說,「我打算捐贈一千萬辦一所教會學校,願上帝能感受到我的虔誠。」
他看向鍾意,語氣溫柔下來,「保佑我與她歲歲長相守,年年皆勝意。」
宣誓儀式結束的時候,鍾意眼角隱隱有淚光閃爍,靳宴舟牽著她的手緩緩走到一旁鋪著墨綠色桌布的長桌上,陽光從彩色的菱格窗戶傾斜,像上帝的饋贈,盡數灑在新娘潔白頭紗。
鍾意和靳宴舟一起執筆,雪白的鵝毛筆有著像愛情一樣聖潔的美好,他們共同在這份婚書上簽字。
終此一生,兩個人的名字緊緊相扣。
最後的儀式,是神父為他們送上祝福,教堂的鐘聲響起,像是一錘定音一樣,她們讓上帝見證了愛情。
臨出門的那一霎,鍾意忽然問靳宴舟,「你為什麼會愛上我?」
靳宴舟想了下這個問題,他哂笑一聲,大門敞開後的長廊,他的身形在傾瀉而出的陽光下投射出一道頎長影子。
「還能為什麼。」
靳宴舟聳了下肩,回頭朝她伸出雙臂,目光順道看向高台上的上帝。
他笑道:「當然是因為命中註定嘍。」
從教堂出來臨近黃昏,外面的雨已經不再下了,整個天空有一種洗刷過後的清潔感。路邊的野花顏色鮮艷,低頭嗅一嗅,空氣里都好像漂浮甜蜜味道。
鍾意穿一雙六厘米的方頭高跟鞋,有時候不小心踩在柏油馬路上的碎石子,腳步一歪,差點要跌進草叢。
靳宴舟撐著手臂走在後面看著她,黃昏日暮,他步伐落得倒是又穩又沉,沒功夫分神欣賞路邊花花草草,他要留心某個蹦蹦跳跳的小姑娘,在她被青石台階打滑失去平衡的時候好心扶她一吧。
「嫁給我這麼高興?」
「嗯。」她大大方方承認,穿著夜市里隨便淘來的紅色吊帶,穿一件高腰闊腿牛仔褲,長捲髮隨著走路動作搖擺出一道飄逸弧度,她身上也有不輸任何人的港式風情。
過了一會,鍾意回頭,她認真端詳他神色,問,「難道你不高興嗎?」
靳宴舟勾唇,他單手插兜,只矜驕回她兩個字。
「高興。」
「那你為什麼不笑?」
「難道要像你一樣在街頭笑得像傻瓜?」靳宴舟唇角微微勾起,他伸手拽住她手腕,要過馬路的時候叮嚀她好好走路。
走了不到十分鐘就到金山灣別墅區,高四層的豪宅,地段是三面環山,豪門貴族信奉風水,說是環山聚財。
當初章毓靜一擲千金買下這里,從此洗手做羹湯,甘願□□人身後賢內助,硬生生捧出一個商業奇才靳長鳴來。
後來靳宴舟從母親手裡繼承了這座別墅,這些年來問價的人不少,市值也一直在增長,他貼了個不出售的布告,請了專人每年來打理。
入門是一片占地廣闊的高爾夫球場,有些老舊的球桿被規整擺放在一旁的小倉庫里,客廳的巨型書架里陳列許多難以見到的典藏版書籍,剩下存量最多的則是從小學到中學各個年紀的教科用書。
剛打開大門的時候,空氣里瀰漫著一股很厚重的灰塵氣。
打理的人只能保持每件家具的潔淨,卻無法驅散久無人居的腐朽枯敗。
這兒有很多靳宴舟生活的痕跡,書桌上還壓著他得了優秀等第的試卷,轉角樓梯下的儲藏室里堆了一個籃球,風吹過,球跟著風吹來的方向滾呀滾,滾到鍾意腳邊,她蹲下來抱起這個籃球,特屬於靳宴舟的青春向她走來。
鍾意垂下睫毛,她感受到有一段空白的記憶正在緩慢被填充。
那是特屬於少年時期的靳宴舟。
空氣里的微塵都好像泛著一股舊事的味道,她聽見咔擦一聲,是房門被打開的聲音,這細碎的聲音驚擾了她思緒,鍾意下意識抬頭,尋找他蹤跡。
靳宴舟站在窗外,這棟別墅完全的歐式設計,圓弧形的拱形長窗,典雅莊重的窗簾曳地,被風揚起的時候剛好露出他身影。
他拿一柄墨綠色長嘴澆水壺,俯身去澆莊園裡的大片薔薇。這些薔薇有著最艷麗的顏色,以一種永不敗的生命里攀附圍牆與柵欄,不落的花期,就好像在用生命訴說一個永恆的道理。
只要有人真心愛你,那麼存在的痕跡就會永恆存在。
初雪落下的那一天,鍾意以為這場起於她蓄謀已久的愛會像天晴消散的積雪一樣,隨著一場烈日炙烤蕩然無存。
所以她肆無忌憚允許自己放縱,清醒理智地明白自己沉迷又墮落。
可是靳宴舟將她從這場迷醉里撈出來,也正是這時候她明白,有些人的愛也許束之高閣,但一旦取下來,就是永世難求的珍寶。
她在這場無盡的愛里學會了獨立平等和自信,以及更加堅定執著地走到他身邊去。
鍾意微微一笑,黃昏的盡處,天邊被暈開一片紅黃,這樣濃墨重彩的色調形成一副最瑰麗色彩的油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