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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17:38:24 作者: 甜葵
所以後來有人來敬酒打趣的時候,靳宴舟下意識否認了一下。
那人戲說:「靳公子帶的什麼雀兒?伶牙俐齒得很,出自哪家?」
靳宴舟輕輕攬過鍾意,笑著開口,「是自家的小姑娘,脾氣略大了些。」
那便不是一般能叫人輕看的身份了。一句話探明底細,眾人心中都有些計較,奉承的話也成串遞到鍾意面前。
「到底是靳公子的人,這份氣度就是不一樣。」
一杯又一杯的酒遞過來,臨出門的時候鍾意喝的有些暈暈乎乎,她跨門檻的時候暈了一下,靳宴舟扶住她的腰,後來人群離場,他乾脆一把將她橫打抱起。
鍾意趴在他懷裡哈氣,樣子乖的不得了。
靳宴舟低低地笑,抱著她坐了后座。
程緒寧在前面開車,車剛啟動的時候,靳宴舟朝他伸出手,「解酒糖帶沒帶在身上?」
做他們這行的,交際和應酬就和吃飯睡覺一樣必不可少,程緒寧從襯衣口袋裡摸出兩顆糖,放進靳宴舟手裡。
靳宴舟撕了一顆包裝袋,剛要塞鍾意嘴裡,忽然想到什麼抬頭問,「你這糖是甜的吧?」
程緒寧腳下油門差點沒踩上,他有點兒無語,又不能在臉上表現出來,只好反問,「糖還有不甜的嗎?」
他嗤笑:「我說靳總,你對你家這位不要太寵了好不好?」
靳宴舟對這句話充耳不聞,他回頭把鍾意撈了回來,她身子像一團癱軟的棉花糖,歪倒在座椅一側,他一抱,她立馬又靠過來,一點也沒有防備的樣子。
黑夜裡,他靜靜摩挲著她的臉龐。
他想,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最大的愛大概就是將所有鋒芒掩下,坦率著一顆柔軟的心靠過來。
他十分慶幸得到了鍾意最珍貴的情意。
「意意。」靳宴舟慢慢朝她靠過去,他們兩個人的氣息在同一片空間交匯相融,像是雪夜裡的同一抹霜色,晦暗的不明的愛意,統統都夾雜在頜首低下的一個吻里。
靳宴舟在黑暗裡細細摩挲她唇線,他聲音輕得像斷掉的細線,在空氣里懸浮的幾乎連不成一根。
「多想要你永遠在我身邊……可是,不能。」
「你可以的,靳宴舟。」
鍾意漸漸睜開了自己的眼睛,她迷茫尚有醉意,不知道是睡夢裡的囈語還是真心話,只是最後喚他姓名那三個字說的極為清楚,字句深邃好像刻入骨髓。
靳宴舟在這樣的眼神里迷醉。
他低頭親了親她唇角:「不,我不能。」
「至少不能讓你這麼無名無份地跟著我。」
有什麼東西隱約在這個夜色里滋長,也許是愛欲。
總之他摘下了那串沉香珠,從神明走向人間。
第48章
酒醒的那天早上, 鍾意聽到了那串沉香珠的完整故事。
原來靳宴舟的身份也並不是什麼見不得光的私生子,他母親章毓靜和靳長鳴是正正經經在香港領證結婚的。
起初是一念起的私奔,可到底是自小千萬般疼愛長大的么女, 章家再怎麼不願意結婚的那一天還是送了大批的嫁妝過來。
靳長鳴靠著老婆豐厚的嫁妝逐步發家,那一陣子流行下海做生意,他時常往返於港陸兩地,野心漸大。
後來在靳宴舟上小學的時候,他的父親終於一去不返, 再也沒有回到香港這片土地。
母親托人多方打探,才知道昔日街頭賣報的打工仔搭上新的豪門小姐, 一躍成為行業翹楚。
世家出來的小姐怎麼受得了這委屈, 京市鬧得沸沸揚揚, 最後被靳長鳴哄著安居在東郊別院。
大小夫人的傳言就是在這時候傳出來的。
事情最終的導火索是在靳家兩個兒子出現在東郊的時候, 章毓靜被氣得說不出來話, 她以為只是夫妻二人感情出問題,沒想到靳長鳴從一開始就不老實,憑空冒出兩個年紀比靳宴舟還要大得兒子,坐享其成本該屬於她的一切。
靳夫人邀她入祖宅敘舊,美名其曰請她「退位讓賢」。
章毓靜單槍匹馬闖進去, 肅穆莊重的靳家老宅, 滿堂的香火供奉將她心底的妒火無限點燃。
她趁下人準備餐點的時候繞到兩位少爺的房間,打火機點燃窗紗,一把火,她將這兒燒的乾乾淨淨。
連同愛一起。
靳宴舟雖然沒親歷這場景,但他後來做夢時常夢到, 血一樣的火焰,悽厲的叫喊聲就仿佛在耳畔, 也許是章毓靜的,也許是他那兩個哥哥的。
更可悲的是,他是這件事的最大受益人。
是一切罪孽的根源。
後來章家輾轉託人為他求一串沉香佛珠,要他慎獨靜思,戒躁戒驕。
他戴上它,像一把鎖,愛與欲一道被壓在理智下。
……
鍾意對這個故事的結局不大滿意。
她垂下眸,輕輕問,「你怎麼不為你自己正名?」
她話里有為他鳴不平的意思,章靜毓因為殺人入獄,靳家為了粉飾太平對外宣稱她自殺身亡,個中緣由不便細說。
婚姻關係因為死亡自然解除,靳夫人的位置名正言順落在另一人身上,而靳宴舟,也許因為年紀小上幾歲,自然而然被視作是後來者,被冠以「私生子」的惡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