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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17:38:24 作者: 甜葵
她抬頭看了眼天空,帝都的天色依舊是灰暗暗的一層霧,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透進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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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店定在離東郊壹號不遠的地方,收到了地址鍾意直接打車過去了。
坐在計程車後面,噁心感和眩暈感一陣陣傳來,她暗嗤自己真是被靳宴舟嬌養了習性,只是稍顯顛簸的一段路,她居然開始眷戀起他永遠平緩舒適的車技。
鍾意今天願意來參加這場飯局其實是因為她的姨母方玉華。
她是方玉瑩最小的妹妹,讀過大學有體面的工作,在鍾意很長一段灰暗的時光里,方玉華短暫的成為過她人生的燈塔。
在和鍾遠山因為填報志願的事情決裂的時候,最後差上的兩千塊學費,就是方玉華悄悄塞給她的。
方玉華告訴她:「女孩子要自強,好好讀書,將來會走出去,有自己生活的。」
踏進那扇門比鍾意想像的要艱難很多,想到那個令她作嘔的男人,她指尖深深嵌入手心,渾身上下猛烈顫抖。
幾番控制住噁心的感覺,她深吸一口氣,推開了門。
方玉瑩坐在門邊,看見她來了,很熱情地把她拉到身邊。
「這是我們小意嗎,一年沒見了,長成漂亮大姑娘啦。」
鍾意勉強笑了笑,垂下的視線忽然出現了一隻男人的手,就這麼狀似無意的搭在她手掌上,笑容和藹。
是倪福明,方玉華的丈夫,也是她名義上的姨父。
「是長漂亮了不少,和小時候不一樣了呢。」倪福明沖她笑了笑,不經意捏了捏她指節,「還記得姨父嗎?」
幾乎是反射反應。
鍾意猛然縮回手,她的胳膊因為後退的動作重重磕上門上的把手,她恍然不覺,只睜著眼睛盯著倪福明。
情緒平緩了幾秒,鍾意死咬著下唇,緩緩扯出一抹勉強的笑容。
「我怎麼會,不記得您呢?」
倪福明盯著她的臉笑了笑,他叫了一壺碧螺春,端著茶盞小口斟茶,圈子裡沉浮的老練圓滑,端著虛偽的笑意安然坐在上席。
鍾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被方玉瑩摁著肩膀坐了下來,冷眼看著他們寒暄,鍾遠山站起來遞了根煙過去,笑著問,「倪局,您小外甥今年要上小學了,您瞧瞧能不能在中心小學給我們弄個名額?錢沒什麼問題,您儘管開口。」
倪福明接了煙,在手裡抖落了兩下,「名額嘛,姐夫開口了我還能不給面子?當初鍾意上學你怎麼不來找我?」
鍾遠山笑了聲,理所當然道,「她一個姑娘,上什麼都無所謂。」
鍾意臉色猛地一變,與此同時,倪福明的目光越過人群看過來,高高在上的,是那樣的令人厭惡。
鍾遠山沒做他想,打火機扔到鍾意面前,他喜形於色的吩咐她,「去,給你姨父點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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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禹丞今天有一場飯局,氣氛嚴肅正經的他受不了,抽空出來抽根煙的功夫剛好瞥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纖細的背影,回眸冷淡清婉的目光,抬頭看人的時候又帶了點恰到好處的凌厲與對峙,不就是靳宴舟最近養著的那隻脾氣很大的雀兒嗎?
邵禹丞心神微動,晃悠悠走到前台虛虛往門前一指,「查查這桌什麼人。」
沒等前台的資料出來,邵禹丞自個就透過半開的門縫看見了裡面的人。
皇城腳下多大的圈子,來來回回也就那麼幾張熟面孔。邵禹丞漫不經心抬了抬下巴,扔下一聲冷笑。
恰逢邵夫人出來尋他:「你怎麼出去這麼久,還不去陪陪你未婚妻?」
邵禹丞懶懶散散應了一聲,邵夫人著急慌忙推他進去還不忘叮囑,「你老實一點,外面那些花花腸子都收乾淨了。」
「我知道了媽,外面那些女人我不可能往家裡帶的。」
得了保證,邵夫人面色好看了些。邵禹丞往裡面瞥了眼,雍容典雅的女人端坐在軟皮沙發上,臉上的笑容溫柔端莊,可他心裡不僅一點波瀾都沒有,腦子裡還總是不可抑制的想起另一張面孔。
煩躁就這麼毫無徵兆的襲來,這個紙醉金迷的圈子,其實早就爛了根,他們都是金錢權力的囚徒困獸。
沒有人能擺脫得了這命運。
邵禹丞暗罵一聲,推開邵夫人向外邊走邊道,「我去給宴舟打個電話。」
靳宴舟接到電話的時候剛結束了一場國際會議。
他不是像邵禹丞這樣坐享其成的富二代,他在初次進靳家的時候就挑起了肩上的擔子,很多事做不好,就意味要被踢出局。
邵禹丞還在電話里喋喋不休的抱怨著今天極其尷尬的訂婚活動,他忽地話音一轉,「宴舟,你和上次那女大學生斷了啊?」
「她叫鍾意。」
靳宴舟揉了下眉骨,眼下壓不住的倦怠。剛剛結束一場費時費力的拉鋸,他的身心已經極盡疲憊,卻還要耐著性子聽邵禹丞隨意又輕浮的話語。
「哦,那就是還跟著你呢唄。我看見她跟這兒敬酒呢,就上回來求你辦事的那個。」
這個圈子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來來回回也就那麼幾個人。
好聚好散是常有的事。
但要是暗地裡偷偷干一些見不得人的。
折點錢沒什麼,關鍵是掉了臉面,以後難混。
那邊靳宴舟頓了一下,過了一會兒他淡淡開口,「地址發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