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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17:38:24 作者: 甜葵
    鄰座的小女生正在討論春節假期要去延吉來一場滑雪旅行,鍾意邊聽邊拿著菜單點了杯最簡單的拿鐵,順手把剛到帳的工資劃了去交房租。

    剩下的一點兒錢她精打細算,托著下巴望著窗外人影匆匆,勉強有一點兒逃避生活的意思。

    後來這雨越下越大,傘柄被風侵擾的越來越歪斜,鍾意狼狽地站在公交站台長廊下避雨,卻在社交軟體上看見了臨時停運的通知。

    她一時躊躇,心裡規劃著名最省時省錢的辦法,全然沒注意到面前停了輛黑色的私家車。

    司機撐著把長柄傘從車上下來。

    「鍾小姐,靳先生請您上車。」

    這世上她還能認識幾個姓靳的先生。

    鍾意抿了下唇,抬頭看了眼停在路邊的黑色布加迪,還和第一回 見的那樣,藏在京都茫茫的霧色里,不走近,是看不清全貌的。

    她拉開了車門,抬腳的時候有些猶豫,然後心一橫,濕漉漉的踩上了價格昂貴的腳墊。

    她身上還帶著雨汽,混著青草的清香,就好像無意闖入受驚的雛鳥,雙手交疊放在腿間,努力保持鎮靜的姿態,微微顫動的睫毛卻早已將她出賣。

    靳宴舟掀了下眼皮,唇線緊抿,看不出一點兒情緒,克制又內斂。

    後來他伸手撫過她的肩頭,腕間的一串沉香木手串壓住她的肩窩。

    沉重的檀香與她身上少女的馨香奇妙的融合,靳宴舟微微向後仰了仰頭,生平第一回 有了些許心安的感覺。

    至於這心安為何,他說不出原有,也無意深究。

    車廂里的氣溫逐漸升高,前後的兩塊擋板慢慢的升起。

    鍾意的視線慢慢移著,心一寸寸的沉下去,她知道,這場只對她一個人的審判開始了。

    出乎意料的,他並沒有問她要一個答案。

    那天的事情就好像揭過去一樣,素色的手帕揭開攤在她面前,靳宴舟抬了抬下巴,叫她把臉擦一擦,省的別人誤會他欺負了她。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睛裡含著笑,陰雨天灰濛濛的色調一下明亮起來,鍾意怔怔地盯著他望移不開眼。

    後來靳宴舟似乎對她無奈,好脾氣地湊過來替她擦掉臉上的水漬。

    從額頭到眼下,最後落到她小巧鼻尖的時候,靳宴舟忽然曲起手指,力道不重的颳了一下。

    她被這動作驚了一下,反應過來立馬瞪著眼睛望向他,有點兒羞憤,還有一半是被他這動作嚇到的驚詫。

    靳宴舟卻故意低下頭欣賞她這副樣子,溫熱的指腹描摹她的唇形,力道放重,帶著一點兒泄憤的意思。

    「這麼決斷,真一點也不考慮我?」

    靳宴舟是沒見過這樣的一個姑娘的,一會兒大膽無畏的湊到他面前,勾了人以後拎著裙子跑的飛快,消失了一個星期也沒個蹤跡。

    倘他今晚不來這兒堵一遭,是否他們便不會再有後續?

    鍾意一下愣在了原地,她情不自禁和他的眸子對視,他那雙對人人都漠然的眼睛,不知何時也染上了星星點點的笑意,帶著揶揄的神態,總引著人想入非非。

    她的心因為這句話就此定了下來。

    這世界迷障一場,她在此處掙扎困頓。但也不可否認,這世上會有一場驚鴻一瞥,叫你不管不顧。

    「我沒你電話呀。」

    鍾意低下頭,抓著他的手拿了帕子仔細的擦。她語氣不自覺多了幾分嬌嗔,尾音拉的長長的,「這不能怪我的。」

    靳宴舟一下失笑。

    時不時冒出來困惑他的問題,居然是這麼個緣由。

    鍾意抬起眼睫瞧他,那目光好似在說,瞧瞧,你也有百密一疏的時候吧。

    靳宴舟靠了過去,反客為主,捏住了她手心。

    「那倒是我對不住我們意意了。」

    有些事兒就這麼輕飄飄揭了過去,愛與不愛的界限從來不清白,他們不是少年懵懂的戀愛,不需要宣誓一樣的浪漫。

    鍾意含糊點了點頭,不習慣他的親昵,卻又渴望,她抬起頭好奇地打量著他,又覺得不真切,像是一場夢一樣。

    她在望向他的時候就已經想明白了一切。

    人總要有一回是不顧一切的,就讓她把這回勇氣都用在他身上吧。

    車在平緩的前進,這還是鍾意第一回 和他一起坐在後排的座位上,空氣里的氣溫在升高,氣息好像在無意識在交融,鍾意抿了下唇,感覺嘴唇有些難言的乾燥。

    靳宴舟恰巧這時候看了過來,於是他那雙淺淡的眸子落在她唇上的目光就多了點別的意味。

    鍾意難熬的別過臉。

    她一無所知的站在他面前,像一張白紙一樣被操控,被他那雙瀲灩含笑的眸扼住全部,還要艱難的騰出空間來想,他們下面是不是該接吻?

    靳宴舟忽然靠近,凸起的腕骨抵住她的手,他的身上傳來一種濃醇的木質香水的味道,不足以使人頃刻沉迷,卻勾著人埋首於他頸側。

    「在想什麼?」

    「在想為什麼是我。」

    過分的誠實,鍾意仰起頭看他,琉璃一樣清澈的瞳孔,不帶有一絲世俗沾染的雜質。就這樣心無旁騖地凝神看向他。

    靳宴舟忍不住伸手揉了一把她的腦袋,危險地逼近,卻又難忍地停下。

    咫尺的距離,他喉結隱忍動了下,掌心不由自主放在她腦後,指腹動了動,他的聲音也染上了暮雨的潮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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