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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17:38:24 作者: 甜葵
    鍾意的睫毛猛地顫動一下。

    幾分溫柔,幾分真情。

    半真半假參雜在一塊,他就這麼懶怠地看著她,玩遊戲似的主動權扔在了她手裡。

    鍾意指尖掐著手心,死守著最後一點清明。

    她說:「不了,明早還要趕回學校。」

    靳宴舟也不強求,還是那樣隨她的態度,他笑著說,「總是麻煩你。」

    他說這話的時候是看著她的,黑眉清目蘊藉著凜冬初散的笑,和壁爐劈里啪啦燃著的炭火相得益彰。

    空氣好像被加入了融融的熱炭,鍾意的手心都出了汗。

    有一種近乎敏銳的直覺告訴她,不會再有今天這樣的機會了。

    有的人,只此一生也可能只是匆匆一別的過客,初雪降臨的相遇已經顯得如此特別,下一次不會再有這樣的好運氣了。

    鍾意深吸一口氣,悶頭灌了一杯伏特加,酒精上頭,她意識卻無比清醒。

    她說:「我願意被你麻煩的。」

    第7章

    「我願意被你麻煩的。」

    很輕的一句話,鍾意幾乎沒覺得靳宴舟會聽見。她百無聊賴的把目光落在深黑色大理石面上的一台黑膠唱片機。

    做舊的款式,上頭孤零零的只放了一張唱片。

    可能是空氣里無言的氣氛實在是太難挨,鍾意看見靳宴舟伸手把膠片放進去。

    他做這事的時候是背對著她的,室內只開了兩盞落地的光,光暈在他駝色的羊絨毛衣上,修長如玉的手指有條不紊的抬起又落下,每一個動作都是賞心悅目。

    鍾意雙手墊著下巴趴在那瓷白色的大理石檯面上,有點兒惆悵的想——

    有些人,上帝天生偏愛。

    唱片機里悠悠蕩蕩放著婉轉纏綿的粵語情歌,鍾意留神去聽的時候,這首歌已經唱到了最後,她側耳傾聽卻只抓住了最後一句,「一切已失去,不可以再追」。

    可惜她兩手空空身無分文,既沒有失去,也不會覺得惋惜。

    鍾意就這麼仰起頭目光坦蕩地盯著他看,看到靳宴舟回頭朝她淺淺一笑,她的心跳又不受控制的猛然加快。

    她感覺空氣里都是他身上雪茄和伏特加混合的味道,後來當靳宴舟真的朝她靠近的時候,鍾意感覺到身體每一個細胞都不由自主的叫囂起來。

    靳宴舟站在離她五步遠的地方,距離把握的剛剛好,他的態度依舊是那樣溫和謙讓,不叫人覺得有一點兒難堪。

    「你這麼好的小姑娘,我怎麼總能麻煩你。」

    杯壁摩挲著,靳宴舟淡淡掀開眼皮,她的目光是那樣純澈透明,於是再開口他話中不覺帶了思忖,「意意,這開始的權力我交給你。」

    「你可以慢慢了解我,也大可以慢慢考慮。」

    他的姿態放的是這樣的平和,弧度剛好的唇角帶著完美情.人的笑,大方的將主動權送到她手裡。

    好像在說這遊戲開始亦或就此結束,全然在她。

    鍾意緊緊閉上了眼睛,她明白靳宴舟的意思,他身處那樣的位置,萬事都有思量與考度。

    他是要她想清楚她要什麼。

    有些東西,他是給不了的。

    梧桐樹葉婆娑倒映,萬家燈火早已滅了大半,只剩下些稀薄的路燈匆匆掠過少女提著裙角小步奔跑的身影。

    鍾意走的很急,甚至有一點兒落荒而逃的意思。

    勇氣失去了時效,現實重新把她拉回,她匆匆落下一句「知道了」,便連禮貌也顧不上掉頭就走。

    後來司機氣喘吁吁追了上來,指了旁邊的車道,「靳先生讓我送您。」

    -

    鍾意忙碌了一整周,早上六點起床趕上最早一班公交,公司樓下順手買杯熱咖啡,握在手心裡的時候她會有片刻失神,然後若無其事收回目光,繼續過著忙的腳不沾地,只為了碎銀幾兩的普通生活。

    有時候她中午會和趙西霧吃頓飯。

    趙西霧聽了她那晚的事情,目光直勾勾的看著她,語言犀利,「鍾意,你想要什麼?」

    這話把鍾意問愣住了。

    她認真想了好幾秒,說,「我沒什麼想要的。」

    「你不要他的錢,也不要他的權,他哪裡敢沾你。」趙西霧眉毛一挑,「難不成你還貪他的真心?」

    鍾意沒說話。

    她眉毛緊緊皺起來,看起來為這事兒煩心了許久。

    趙西霧見到她這狀態覺得稀奇,笑著開解她,「反正跟著他沒壞處的,不圖真心也圖點錢吧,以後你的路也好走很多。」

    鍾意也不知道自己在矯情個什麼勁,她明白趙西霧的話,可又不想做趨利避害的俗人。

    大概因為他們的相遇顯得那樣的美好,她總是不想叫金錢玷污。

    鍾意嘆了一口氣,下雨的天喘不過來氣,回去又是做不完的瑣事,刻板單調的人生,她也想肆無忌憚的放肆一回。

    「隨便吧,就聽天由命了。」

    鍾意說這話的時候,心裡其實想的是,今天如果能見到他該多好。

    -

    到了傍晚,雨勢更大了些,裊裊東風吹散天邊浮雲,陰沉沉的天空因此有了小孔大小的明亮。

    鍾意眯著眼睛向天空望了半響,酸脹的眼眶得已緩解,她關了電腦拎著包往公司樓下的咖啡店坐一坐。

    這是她近來新養成的習慣,新租的胡同小巷的房子限電,冬日裡開不了空調,回到家四面八方都透著陰冷的氣息,讓夜晚總是變得很難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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