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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3:50:26 作者: 木桃逢新
    祝維流乾咳兩聲,心道,想也知道不可能是謝世狄啊。

    他們又不熟。

    歲安掩唇微笑,謝原亦給剛才看到這份名冊圖紙時的疑惑找到了答案:「若沒有猜錯,是六叔找到祝姑姑,給了她這個東西,祝姑姑又以你剛才說的理由,讓你送來北山,我們一道參謀。」

    謝原挑眉,揶揄道:「可這就怪了,六叔大可以直接給我,何故還要讓祝將軍跑一趟呢。」

    祝維流哪能受這等調侃,當場便反擊回來:「你們兩就一個賽一個揣著明白裝糊塗吧,想也知道是你們六叔刻意製造機會來跟我姑姑接觸。謝司郎和謝夫人若是信不過我祝某人和姑姑,下回叫你們六叔別折騰,我還省了跑這趟呢!」

    他刻意拿喬,語調又拿捏得到位,歲安沒忍住,輕輕笑了起來,謝原看了她一眼,忽然覺得自己剛才那點心思簡直不值一提。

    即便是祝維流,能叫她這樣輕鬆地笑兩聲,也是好的。

    謝原配合著抱手一拜,語氣放低:「祝將軍為了我六叔的幸福奔波勞碌,謝原代六叔記下這個人情,他日定當報還!」

    祝維流也是給個梯子就自己下的主,他抱著手臂,輕輕哼了一聲:「這還差不多。」

    歲安笑的開心,卻也沒忘形:「好了,說正經事吧。」

    一個愉快的題外話就此揭過,歲安神情漸漸嚴肅:「不過,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或許可以在布防一事上起到些作用……」

    ……

    因為建熙帝和太子的重視,長公主的喪儀籌備的熱火朝天,長安城內甚至專門將招待外賓的館驛和好的客棧驛館都騰了出來,還專門撥了禁軍守衛。

    如此鄭重其事,的確是讓人不敢輕易怠慢。

    誰都沒想到,東宮走水的事情剛剛壓下去,安王被襲的消息便似一陣風似的傳回長安。

    原來,揚州在清剿了黑市後,一直忙於善後事宜,等到終於將在案人員係數定案,又清點完了所有繳獲的物資沒多久,都城便傳來長公主病逝的消息。

    為了省事,安王此行不止帶了王府家眷,還親自押送繳獲的物資和揚州稅賦進長安,結果半道被伏,不僅稅錢財物被搶,連安王都受了傷。

    安王妃不放心安王,堅持就地治傷,但長公主喪儀的事情不能耽誤,便派了長女平陽縣主趕往長安,向陛下請罪,同時代表安王府參加祭禮。

    消息一傳開,朝堂上的氛圍頓時微妙。

    總的來說,分為兩種態度,一種是相信,一種是不信,且後者居多。

    畢竟,當年安王和安王妃,面對戰後破敗的揚州,尚且能做到從無到有,無論州治管轄還是盜匪清剿,全都不在話下,如今只是押送些財物回長安,不僅東西被搶了,人還受傷了。

    細細咂摸一下,更像是個缺席長公主祭禮的完美理由。

    無論是事件還是時間,都太微妙了。

    但也有人覺得可信,倘若安王真的是存心怠慢,又為何派平陽縣主來長安?

    難道他不怕陛下和殿下遷怒與平陽縣主?

    安王的確是陛下的親兵之一,可長公主病逝,陛下傷心入病,近乎瘋魔的隆重操辦,很難說會不會一反常態嚴懲安王。

    於是,從相信此事是真的人,又進一步分析出兩種原因。

    其一,安王被伏或是被沿途盜匪盯上了,或是被黑市殘餘報復了。

    其二,安王在朝廷三令五申不可怠慢喪儀的情況下仍然缺席,恐是有人故意設計,想借安王之事來投石問路。

    猜測歸猜測,具體如何,眾人還是選擇作壁上觀。

    好在,平陽縣主順利趕在祭禮之前抵達長安,第一件事就是進宮面聖陳情。

    萬萬沒想到,平陽縣主連建熙帝的面都沒見到,在勤政殿外從白日跪到黃昏,中間好幾次差點暈厥,卻還是硬挺了下來。

    結果,平陽縣主沒倒下,趕來的御醫已入了皇帝寢殿。

    很快,消息傳出,建熙帝對安王一事大為憤怒,氣吐了血,什麼理由藉口都不聽,直接就要治安王的罪。

    太子和皇后尚且不敢辯駁半句,朝臣更是將看客姿態發揮到了極致。

    當日黃昏,謝原陪著歲安進宮,見到了跪在勤政殿外的魏詩云。

    一段時日不見,魏詩云瘦了不少,加上她風塵僕僕趕回來,整個人更顯憔悴。

    見到歲安,魏詩云眼眶立刻就紅了:「姐姐……」

    歲安站在殿外,靜靜看了她片刻,終於上前:「安王舅舅傷勢如何?」

    魏詩云眼淚落了下來,簡單說了一下安王的傷情。

    總之,性命無憂,但行程難進,必須原地修養。

    歲安臉上沒什麼表情,又問了些當時的情況,魏詩云一一回答,末了,她仰起頭看向歲安,臉上是祈求的神情:「姐姐,求求你幫我向陛下和殿下求求情吧,父親不是故意怠慢,他是真的沒法來啊……」

    魏詩云膝行兩步到歲安面前,抓住她的裙擺:「我,我可以替父親母親祭奠長公主,我是晚輩,我可以從北山跟著送葬隊伍三跪九叩到芒山,我可以為殿下抄經磕頭……」

    一隻手捏住歲安的裙擺,將它從魏詩云手中扯出。

    謝原直起身,將歲安輕輕擋在身後,淡淡道:「縣主,長公主病逝,對歲歲本就打擊很大,她這段時間一直在籌備喪儀,身心俱疲,況且,陛下心意已決,誰勸都沒用,你讓她理解你,難不成是要讓她去承受陛下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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