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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3:50:26 作者: 木桃逢新
自從蕭弈入獄以來,冤屈之餘,也一直都在琢磨這件事情,很快便理清楚大致,一五一十的說道出來。
括戶範圍涵蓋大周十道,和謝原的試點抽貫留州錢相似,商辭也是從臨近長安的州鎮開始檢括,分別是梁州、金州、商州和雍州。
四州臨近帝都,流人情況沒那麼嚴重,便於官吏先對流程操作熟悉上手,也好在推行之初出現問題時反應匯報,積累經驗,以應對日後延伸廣遠後更艱巨的任務。
因雍州離長安最近,所以運送路線是從梁州到金州到商州再到雍州。
此外,括戶非一時半刻,稅錢積壓在地方也不安全,所以採取定期分批運送入京的計劃。
四州作為首批檢括之地,總檢約兩萬流人,上交的銀錢和折合銀錢的谷帛近三萬貫。
蕭弈以往雖然風流好玩,但還分得清輕重,做正事的時候也是非常的小心,從梁州到商州他連一個整夜的瞌睡都沒睡過。
「所以,到雍州就睡了?」太子笑了一聲,半開玩笑半認真的問。
蕭弈頓時語塞。
雍州緊鄰長安,梁州到商州輾轉三地都沒出問題,以至於蕭弈一到雍州,眼看長安在望,立馬鬆了口氣。
可他也僅僅是踏實的睡了一覺啊!
魏詩云蹙眉:「依照世子之言,為保萬全,沿途都在趕路,即便停留休整,也選最安全的官驛,還是提前打點好的,那銀錢到底是怎麼不見的?」
蕭弈呵呵笑了一下,「平陽縣主和括戶使那麼熟,沒聽說嗎?」
魏楚環輕輕翻了一眼:「此次的主理人是殿下,殿下尚未發問,你倒是急得很,現在是審犯人嗎?」
魏詩云沉默下來。
「聽說,是不翼而飛?」歲安輕聲開口,用的是原詞。
蕭弈眼神動了動,鄭重點頭:「對,就是不翼而飛。」
太子的神情漸漸沉下來:「官驛落腳,官吏數道檢點,密室封存,守衛徹夜值守,卻不翼而飛?」
蕭弈點頭,就是這樣。
這也是他冤枉所在。
若說他玩忽職守,錯漏百出才叫賊人得手,那他無話可說。
可他僅僅只是放鬆了那麼一點點的警惕。
最後一道經手是他,他又是負責運轉的官員,事發之後還被傳什麼,他近來手頭略緊,有作案動機,就離譜!
魏詩云:「事發之後,商大人及時作了處理,雍州那個官驛,始發的位置已經被封存起來,我聽說商大人簡單的查過,沒有任何人為破壞的痕跡,只剩幾個空箱子放在那裡。」
太子眯了眯眼,「竟有這般玄妙的事,用『不翼而飛』,倒也貼切。不過,三萬貫只是括戶之處的收入,若真有人盯上了這筆錢,未免有些心急了。」
魏詩云眼神一動,「殿下說的極有道理,一旦括戶推的更遠,各地定期匯總的稅錢就不止三萬貫了,若說有誰盯上了這筆錢,這麼早下手,日後轉運稅錢就會更加嚴格。」
太子眼珠一轉,見歲安若有所思,主動問:「姐姐在想什麼?」
歲安笑了笑:「都是些有的沒的,我沒辦過案子,不懂這些的。」
太子不這麼想:「姐姐此言差矣,辦案本就是你一言我一語提供線索,姐姐想到什麼就說,說不定還是個意外的關鍵呢。」
歲安也不推脫,「當真不是關鍵,就是忽然想起閒暇時看的綠林話本,說的是些頗有異能的俠盜,會用些巧妙的盜竊之法來劫不義之財,轉身又救濟窮人,還有些脾氣迥異的人,行事往往沒有規律計劃可言,撞上誰家盜誰家,美其名曰,算你倒霉。」
魏楚環翻了一眼:「盜就是盜,盜就是罪,你閒暇時候就讀這些亂七八糟的?」
魏詩云:「我在揚州時,曾聽父親說起一樁稽盜大案,你們別一聽是盜賊,便往卑劣粗鄙上頭想,相反,越是犯大案的盜團,越是有縝密的心思,甚至還有讀過書的聰明人,姐姐看的那種書,著書之人有意誇大主角風采,才會寫獨來獨往,但若放在實際里,多半是許多人一起配合的縝密計劃,實施起來天衣無縫,如鬼神之作,不可思議。」
「等等。」太子一摸下巴,「孤記得,此次實施新政,是雙管齊下,不止有商大人這頭,還有謝司郎那頭。」
太子握拳敲掌:「可有輿圖?」
魏詩云:「有。」說著,她直接從身上抽出一張羊皮地圖,遞交給太子。
太子微微挑眉:「尋常娘子,隨身帶手帕香囊,雲姐竟是帶圖?」
歲安:「雲娘在揚州時,還同安王舅舅領過職務呢,她可是個能幹的小娘子。」
太子欣然點頭:「果然是巾幗不讓鬚眉。」說完打開地圖,蹙眉思索。
魏詩云:「殿下可是發現了什麼?」
太子思忖片刻,年輕的臉上泛起深沉:「謝司郎革新商市稅賦之舉,孤曾向太傅請教過利弊,頗有印象。雖說抑商一向是常態,但對於需要刺激商市的地界來說,常常會通過關稅和交易稅來掌控。」
「謝司郎雙雙加稅,又是緩慢推開,所以會有許多商戶趕在新政落實之前把手頭的買賣了解,以後更會對營生貨種、買賣方式甚至買賣地點做出調整。」
「雍州連接洛陽和長安,洛陽又接通往江南的水路,這裡本就是商戶遊人必經之處,如今受到新政影響,往來一定比尋常更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