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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3:50:26 作者: 木桃逢新
    周玄逸以為那是商辭所寫,可他見過商辭的字,與這完全不同,而且,這字跡雋秀工整,信紙染了花香,角落還畫了一朵小小的佛蓮,分明是小姑娘喜歡的樣式。

    而在信的最後,儼然還藏了少女隱晦而真摯的表白。

    落款,李歲安。

    周玄逸立馬明白了這幅畫是從哪裡得來的。

    商辭竟與李歲安走在一起,而李歲安似乎還不知,這畫是交給了另一個人。

    他心道可能有誤會,更赧然於自己錯收了一個少女的情書。

    之後再見商辭,周玄逸曾暗示試探,可商辭隻字未提李歲安,只說那畫是他從一位認識的老師手裡得來的。

    周玄逸心情複雜,可他素來不愛管別人閒事,此事便一直沒有再提。

    可從那日起,他聽到李歲安的名字,都會格外的留意。

    可還沒等他把這件事弄清楚,商辭再下山來時,身邊多了一個樣貌清麗的少女。

    那少女對商辭很親近,商辭也並未推開她。

    而她並不是李歲安。

    周玄逸心怦怦跳,總覺得自己知道了不得了的事,後來,他終於忍不住,藉口仰慕北山風采,又因未能拜得門下,不知有什麼機會可以進山旁聽,臨時學習。

    當時,周玄逸已幫了商辭很多小忙,甚至沒少為他引薦,商辭一聽,痛快應下。

    周玄逸就這樣,悄悄地去了一次北山,是被商辭帶進去的。

    隔著遠遠的距離,他終於見到了李歲安。

    那是個相當明媚活潑的少女,她看到商辭時,眼神仿佛會發光,和看到旁人是不同的。

    至於商辭,即便他永遠是那副端正嚴肅的模樣,但周玄逸看得出來,他對歲安,也是不同的,一個無奈眼神,一個若有似無的笑,同樣不一般。

    那一刻,周玄逸覺得自己像個笑話,他竟還打算來告訴李歲安真相,讓她知道那封信,從來沒有送到那個人手上,他們分明好得很。

    可他更沒想到的是,商辭忽然離開了北山,還是帶著那個常常和他一起下山的少女一起離開,投奔了人在揚州的安王。

    他四處打聽李歲安的消息,意外得知,她生病了。

    從此,北山再不收女徒。

    更重要的是,安王麾下這份差事,是他幫商辭的引薦。

    周玄逸垂著頭,最後一句是:「真的……很抱歉。」

    在應該告知真相時,他選擇袖手旁觀,在有機會提醒時,卻選擇放棄。

    周玄逸甚至覺得,但凡李歲安因為商辭的事受到一絲傷害,自己就是那個幫凶。

    謝原靜靜的聽完了屬於周玄逸的這一部分,一路沉默,直至周府門口。

    周府府奴七手八腳將周玄逸扶下去,又連連同謝原道謝,謝原神色冷然的看著周玄逸的背影,忽道:「那封書信……」

    周玄逸背影一頓,默了默,染著醉意的聲音說:「放心,你與李娘子已成親,這樣的東西,自當銷毀。」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進了府內。

    周玄逸喝了很多酒,但其實他一直都很能喝,即便到現在,也還能清醒的想事情。

    他沒回房,而是去了書房,揮退府奴,一個人坐了許久。

    自他入仕以來,在這張書案前呆的時間最久,稍稍醒了會兒酒,他伸手打開書案邊一個小抽屜,從裡面拿出一隻小木盒。

    打開木盒,裡面是一封書信。

    他慢慢展開,不知多少次細讀起來。

    與謝原道起過往,不過是三兩句的解釋,可在當時,卻是另一種情景。

    其實,看到這封信時,他正沉浸在老師離世的悲痛中,根本無暇分析那麼多,與謝原說的,都是後來冷靜下來才反應過來的。

    周玄逸並不是一個情緒外放的人,即便目送老師離世,也只是紅了眼眶,並不像師兄那般失聲痛哭。

    可那一刻,在無人的角落,他讀著這封莫名其妙出現的信,忽然就失去了所有隱忍,失聲痛哭。

    它像神靈從天而降,在最恰當的時候,帶著最飽滿的溫暖,讓他從第一個字起,便開始被慢慢安撫。

    第84章

    謝原回來時, 歲安還沒有睡著,盤著腿靠在床頭心不在焉的翻書。

    聽到動靜,她書一甩就探頭往外看, 滿臉的期待和好奇,俄而又頓住,硬生生憋住情緒,盤腿坐回去,抓回甩到一邊的書繼續翻看。

    謝原洗漱完畢走進來, 看到的就是她矜持又淡定的樣子。

    他挑了挑眉,點頭。

    好得很, 你最好一直這麼淡定。

    謝原對歲安的好奇故作不知,做到床邊,躺下就睡。

    歲安終於沒法再假模假樣的看書。

    她咬咬唇,假意探身要把書放到外側, 然後手掌那麼一滑, 「啊呀」一聲就撲到了謝原身上,謝原早防著她, 手臂飛快護在胸前緩衝了力道, 輕掀眼皮, 滿眼戲謔。

    歲安一看他動作就知道他是故意裝睡,等著她來問。

    她趴在他胸口,伸手在他胸口打了一下:「哼!」

    謝原笑得胸膛輕震,順勢摟過她,重新閉上眼:「想問就問。」

    歲安在他懷裡躺好, 默了默,還是問道:「周郎君,有沒有看到那封信呀?」

    謝原沒好氣哼了一聲:「看到如何, 沒看到如何?」

    歲安一聽,眉頭一皺,微微抬首:「謝元一,你該不會在為這種八百年前的事情同我吃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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