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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3:50:26 作者: 木桃逢新
於是大家反過來,任人唯親,凡不得完全信任者,皆按李耀門生處理。
以至於如今的朝堂,機要之職皆由王、謝、袁、趙各方把控。
另一方面,他們也一直留意著靖安長公主。
誰曾想,這一家太低調了,低調到讓人想發力都沒處使。
但現在不同了,長公主嫁女了!
李歲安是長公主和李耀捧在手心的獨苗苗,女兒嫁到誰家,便像是伸了一隻手到誰家,沿著這個路徑,總能找到撬點發力。
這不,李歲安連朝廷命官都敢下手,真是夠大膽!
誰教的?肯定是長公主教的!
跋扈!囂張!目無王法!
謝家作為夫家,任由新婦這般胡鬧,也是家風不嚴!
失德!
朱煥明,敢言敢當,不愧為清正秉直的御史中丞!
一瞬間,朝堂上位列後排的官員看向朱煥明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哦?」建熙帝應了一聲,臉上喜怒不顯:「還有這等事。」
建熙帝少年艱難,一條帝王路走的顛簸不凡,心思很深,也有人說,他是年少時染了太多血,所以老來越發篤信神佛,講究修身養性,有時朝堂上吵成一團,他都能老神在在的高坐上首,等大家吵完了,再來畫龍點睛總結兩句。
所以,但憑建熙帝此刻神態,並不好說他對北山和謝家是心生芥蒂,還是心懷包庇。
只見他目光找到謝原,悠悠道:「左司郎,你原是大理正,最清楚斷案流程,這審案判罪,得講究雙方對峙,李氏是你髮妻,與你息息相關,今朱中丞之言,你可認吶。」
謝原從容出列,向上叩拜:「回稟陛下,朱中丞清正秉直,斷不會污言構陷,然則世人多易受流言蒙蔽,朱中丞固然正直,但也難免有誤信之時。」
「簡直荒謬!」朱煥明厲聲道:「陛下,有人證親眼看到李氏將入席之人一一送回各自府邸,下車時都已經被折磨的不成人樣!若這還不能證明李氏驕縱行兇,謝家與北山無度縱容,老臣,無話可說!」
就在這時,一殿外內侍行至殿門,向殿門處的內侍耳語幾句,殿門處的內侍聞言,轉身繼續傳話,一個傳一個,終於傳到了建熙帝耳中。
建熙帝罕見的變了神色,忽道:「來人,設座,請靖安長公主入內。」
霎時間,滿朝皆靜,一個個眼神流轉,傳達深意。
謝原眼觀鼻,鼻觀心,巋然不動。
隨著內侍傳話,靖安長公主一身紫紅華服步入殿內。
年過四旬的婦人,如三十出頭般艷光四射,華貴無雙,她甚至未著長公主禮服,便像是自帶一股威壓,從外入內,眼神掃過處,目光皆垂。
懂得都懂,當年,靖安長公主攝政,日日隨聖人上朝,這晗光殿對她來說,再熟悉不過,而昔日她的視角要更高,是從上面往下看的。
靖安長公主行至最前,沖聖人叩拜。
聖人由她拜完,而後才抬手作請:「皇姐賜座。」
靖安長公主預起,謝原兩步上前伸手攙扶。
長公主睨他一眼,神色寡淡,待她入座後,謝原才又補了女婿的禮。
眾人的反應也不奇怪,自長公主入北山後,再未涉足朝堂,今朝竟破了例。
靖安長公主落座,手中團扇輕搖,話是對著下面的人說的:「本宮為何會來,想來諸位也都清楚,養不教,父母過,今朝竟勞得朱中丞親自參我兒跋扈,我這做母親少不得要來瞧瞧,到底是怎麼回事。」
朱煥明神色凜然,並不反駁。
建熙帝淡淡開口:「方才說到哪兒了?」
謝原重新站出來,搭手一拜,建熙帝「哦」了一聲,「你繼續說。」
「陛下,臣昨日的確受邀於一場酒宴,但並非是為了應酬,而是為公事前往,至於內子,她的確曾於宴席過半時出現,卻是由於諸位同僚因政事之困共情過深,場面一時失控,這才幫忙穩住眾人,且將人一一送回府邸。」
謝原頓了頓,聲沉且穩:「內子性情溫和,蕙質蘭心,與微臣成婚以來朝暮請安,恭順嫻靜,謝府上上下下有目共睹,豈來跋扈一說?」
朱煥明簡直大開眼界。
都說謝家大郎光風霽月,清正秉直,居然也是個睜眼說瞎話的!
「你……」
謝原:「內子一片好心將諸位送回府中,諸位在馬車中做了什麼,誰能控制?說內子行兇,敢問除了見到人從北山的馬車上下來,還有別的證據嗎?有人親眼看到內子的人對朝廷命官拳打腳踢?那他們身上可有拳腳刀劍之傷?」
「這……」
朱煥明一怔,忽然有點發毛。
昨日的事傳的很兇,主要是那十來人下車時哭的呼天搶地,全無作假,又有北山身份的馬車明晃晃的昭示身份,整件事就非常明朗了!
怎麼謝原三言兩語,就多了一股陰謀的味道呢。
事實證明,朱煥明的政治嗅覺是敏銳的,
就在謝原陳情結束時,靖安長公主忽然笑了一聲,「喲,聽聞左司郎也是昨日剛剛上任,其實慶賀一番也不是什麼大事,怎麼下值了,還在為公事奔波呢?說起來,此事也是因你們下值後聚首而起,不知你們是因哪門公事聚首啊?」
朱煥明根本沒機會反駁,建熙帝已緩緩開口:「朕也很好奇,左司郎,你且說說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