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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3:50:26 作者: 木桃逢新
謝世知就淡定多了:「你心裡有數,就不必擔心家裡,往後在朝中要更加冷靜謹慎。」
謝原應下,又道歲歲昨日睡得太晚,今早起不來,希望能免了她請安。
孫氏和謝世知是過來人,一聽這話就知道小夫妻日子過得甜蜜。
真沒想到,他們這兒子二十年守身如玉,一朝開葷竟這般兇猛,也不知兒媳那小身板受不受的住。
孫氏忙道:「我本就說了不必每日來,是這孩子孝順,自有一份堅持,我一味拂了也不好。」
謝世知難得發了話:「靖安長公主與駙馬教出的孩子,不會差到哪裡。」
聽到母親的話時,謝原輕輕揚唇,他自然知道歲歲的性子,可謝世知一開口,謝原只感意外。
多年來,謝世知鮮少過問府中事,更別提多看哪個小輩一眼,他不與人爭執,自然也不評價誰,謝原上一次聽到父親作出評價,還是他跟著老師練字時。
謝原笑了笑:「父親說的是。」
因碰上了,謝原便與父母一道用了飯,又和謝世知一起出了門,只是父子二人的話實在少得可憐,馬車裡各坐一邊,誰也沒開口。
著作郎不必每日上朝,謝原則不然,進了宮門,父子二人便分開走了。
走出一段,謝原回頭看了眼謝世知的背影,斂眸掩去幾分寂然,轉身邁向晗光殿。
晗光殿外已站了許多朝臣,細細看去,站位分派多有章法,各自低語。
謝原一來便察覺低語聲揚高,又很快落下,變作更細密的議論,權重如袁、王二老,雖不至於聚首議論,然眼神還是往謝原身上掃了兩眼。
謝原心知肚明,不動聲色,一旁,周玄逸和段炎先後走來。
「老謝,你昨兒幹什麼去了?」
周玄逸更直接:「今日都在傳,你昨日剛剛得升便去煙花柳巷慶賀,沒想尊夫人殺到,不僅搗亂了酒席,還對宴中陪客動手。這些事說的有板有眼,只因他們親眼見到送人回府的馬車掛著北山的名牌,說人下車時,半條命都快沒了。」
段炎:「你上哪兒應酬去了?怎麼也不跟我們說?」
並非謝原不告知,昨日那情形他本身就有防備,早已做好見勢不對便撤離的準備,若再帶自己相熟的友伴,反而有諸多顧忌,不好乾脆脫身。
「此事無妨。」謝原淡定得很:「我能處理。」
聞言,兩人稍顯安心,但情態各自不同。
段炎純粹是心有戚戚焉,那日在沁園,他第一次和歲安接觸,已對她大為改觀。
明明是副軟綿綿的樣子,卻能力壓初雲縣主,豪養兇猛飛禽,蛇從頭頂掉下來,她反應比陳瑚一個大男人都鎮定機敏。
也因著這個改觀,段炎相信李歲安幹得出這種事,但未必如傳言那般兇悍,多半是笑眯眯、軟綿綿,內里藏針,逮著一個扎一個。
相較之下,周玄逸的反應就微妙許多。
他在打量謝原的神情態度。
謝原一眼掃過二人,目光定在他身上,笑了笑:「怎麼了?」
周玄逸默了默,剛要張口,內侍已高唱升朝。
議論聲歇,眾臣肅然列隊,有序步入晗光殿。
建熙帝高坐龍椅之中,目光掃過入內眾臣,在謝原身上停頓片刻,又淡淡移開。
眾臣行禮,聖人應聲,一日早朝拉開序幕。
御史中丞朱明煥打了頭陣,表示有本要參。
「臣要參,靖安長公主之女李歲安,公然毆揍朝廷命官;謝氏家法虛設,家風失德;侮辱朝廷命官,無異於藐視王法天威。」
朱明煥參本一出,滿朝寂靜。
來了,終於來了!
當年聖人曾為躲避妖妃迫害逃離出宮,是靖安長公主陪伴在側,姐弟二人殺出一條血路,招兵買馬,清君側斬妖妃,這才重固大周江山。
桓王尊貴不假,但他是因在戰場上欠了聖人一命,所以多年來以親兵身份耿直效忠。
靖安長公主就不同了,她是護了聖人性命的人。
當年姐弟二人殺回帝都,太子監國,長公主攝政,都中曾一度引起猜忌,朝中是否又要迎來正主之斗。
女主臨朝早有先例,若長公主稱帝,那大周就要徹底變天了。
萬萬沒想到,這個節骨眼,長公主忽然動了春心,一頭扎進李耀的風姿之中,就此終結了朝臣的猜忌,後聖人登基,長公主誕下女兒李歲安,索性攜女隱居北山,不問政事。
可是,長公主每月都會低調入宮與聖人見面,再加上個桃李滿門的李耀,以至於長公主給人的感覺是似乎退出了朝堂,但又沒有完全退出。
先有打壓世家門蔭入仕,後有革新科舉,早有人猜測,這是長公主以為聖人集權為名的手筆。
氣就氣在這裡。
因聖人本身就是在血戰中走出來的,大周三處邊關要害的兵馬皆屬聖人,反倒是在戰亂中分崩離析隱居自保的世家不在少數。
好不容易熬過了戰亂迎來了和平,聖人又要搞事情分世家之權。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邊關駐軍固然勇猛,世家保留的實力也並不小,大家咬咬牙,也是能打個五五開的。
李耀是個威脅,最理想的方法是,但凡北山門生,若不能為己所用,便都大材小用。
可李耀的學生太多了,五湖四海,天南地北,不分貴賤,還不定學制,要這麼個跟控法,戰線太長,不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