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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3:50:26 作者: 木桃逢新
    謝原斂眸,手中汗巾隨意翻折幾下:「說。」

    「他出去逛了個街。」

    謝原眼一抬,以為自己聽錯了:「逛街?」

    「是,除了送信聯絡,他兩日都出了門,大街小巷的逛,沒有目的地,沒有約見誰。」

    「他去過哪些地方?」

    久良早有準備,拿出城圖,跟謝原大致比劃了一下,謝原神色一動:「他住在南市,卻往東市跑的最多,西市其次。」

    長安城內,東貴西富,南虛北實。

    他往富貴之地晃悠,是何目的?

    「會不會是他還有動作?」

    謝原神色一凜。

    霍嶺能想到利用皇室貴族來引起外界注意達到目的,如今在富貴之地晃悠,的確有動機復萌之嫌,但他已在北山露過臉了,靖安長公主敢把他放出來,不可能考慮不到這個。

    突然間,謝原想到一個問題。

    松州的事情發生後,萬劼的血書直接送到了大理寺,可是幫萬劼送信的人,去哪裡了?

    什麼樣的人能得萬劼如此信任,卻又在甘冒大險之後銷聲匿跡?

    霍嶺心裡想必也是不信他的,所以才會繼續聯絡自己的人手。

    那當初給萬劼送信的人,會不會也是他的人?

    若那人沒走,一直留在長安,霍嶺這兩日,會不會是在尋他?

    謝原:「今日我要帶夫人去城東走走,晚些時候,我會去見他一面。」

    「是。」

    ……

    回到房中,歲安已坐在妝檯前。

    妝奩里各式金銀珠釵,阿松為她梳頭,朔月在旁選飾,謝原一進來,歲安已瞄過來。

    謝原目不斜視,慢悠悠晃到屏風邊,長身斜倚,扯了扯身上汗濕的衣裳,清了清嗓。

    妝檯前的人紋絲不動。

    謝原挑眉,指尖在屏風邊輕撣,一下又一下,噠噠聲響,清脆短促,曖昧無言的催促。

    歲安從銅鏡里看的清清楚楚,給朔月丟了個眼神,朔月心領神會,將來祿叫進來了。

    「夫人無暇,你來為郎君更衣。」

    作為近身侍奉郎君的備選,來祿恭敬地走到謝原身邊:「郎君請更衣。」

    謝原沒動,眼一直看著妝檯處。

    歲安知他在看,索性捏著拳頭裝模作樣的輕垂肩頭。

    好累哦,不想動,也不知是誰幹的。

    謝原將她小模樣看在眼裡,忍不住笑了一聲,轉身去更衣。

    梳洗畢,謝原攜歲安去同母親孫氏請了安。

    孫氏問他們今日可有去處,謝原簡單說了些,孫氏點頭道:「是幾個好去處,聽說歲安往日少有走動,待大郎歸值,像這樣閒暇的日子也不多了,可別浪費了這幾日的時光。」

    說著,她還轉頭問身邊的魯嬤嬤,長安城內還有什麼好去處,魯嬤嬤不妨被問這個,一時竟想不出。

    謝原淡笑道:「母親不必操心,兒子自會好好陪伴歲歲。」

    孫氏的熱情似被堵了一下,笑容略不自然,又很快恢復正常,「那就好。」而後看向歲安,眼裡皆是和善笑意。

    歲安甜甜一笑:「母親不必擔心,夫君待我極好。」

    孫氏仍是笑,沒再多說。

    謝原讓來祿去備馬車,牽著歲安去正門,到門口時馬車正好也過來,後面還跟著一輛。

    謝佑今日要歸學中,見兄嫂在外,特地停車拜見。

    謝原:「趕緊去吧,別耽誤時辰。」

    謝佑垂首稱是,上車離開,全程恭敬嚴肅,仿佛昨日和歲安說那些話的人不是他一般。

    待謝佑的馬車離去,謝原牽著歲安上車,見歲安眼瞄著離去的馬車,忽道:「你昨日說我什麼來著?」

    「啊?」歲安回頭,沒接上思路。

    謝原好整以暇的看著她:「有人說我瞧著端正,實則性子頑皮,能說出這話,大約是沒見過他們幾個頑皮的時候。」

    歲安眼神一動:「你怎麼背後議論人。」

    「這不是議論,是事實。」謝原言之鑿鑿:「待你與他們熟了,便知我的端正才是實實在在的端正,他們……」

    謝原笑了一聲:「孩子罷了,言行天真想當然,有時實在叫人頭疼。」

    歲安看他一眼,笑了笑,不予置評。

    接下來的行程基本都是謝原安排。

    謝原挑的是東城附近的沁園,依山傍水,寬廣精緻。

    歲安常住北山,對這種山景園林本不稀奇,但適逢夏日,沁園在避暑上狠下功夫賺足賣點,一度引得達官貴族欣然前往,避暑遊玩,議政閒談,文武會友,皆是逸興。

    這當中又以曲水流觴最為引客。

    也是園主經營有方,以各式各樣的屏風、綢布或是籬笆石牆格擋,分出雅座,每個雅座都挨著一顆參天古木,自成陰涼,又有私隱。

    雅座內鑿出窄道,蜿蜒曲折,引活水灌入,流動不息,上置杯盤,可順水而流。

    因是循環活水,隨意坐哪裡都可以,酒食順水而來,循環往復,憑心而取,自在多趣。

    饒是歲安讀過古人曲水流觴的雅趣,但這樣更具巧思且精緻的呈現,還真是頭一回見。

    謝原見她喜歡,找人包了一座,四周以花牆隔絕,更具私隱,又叫了酒食來。

    歲安也不挨著他坐,非得隔得遠遠的,親手把盛著酒食的疊盞放進去,看著它們飄飄蕩蕩流向謝原,還提醒他:「來了!快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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