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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3:50:26 作者: 木桃逢新
    歲安伸手要把他腦袋撥開,手沒碰到他,文冊卻被抽走了。

    謝原握著文集,轉身在床邊坐下,歲安追著起來,趴在他肩頭伸手要搶,謝原長臂一展,挪的遠遠的,另一隻手繞後攔腰,將她勾到懷裡。

    歲安失重墜下,坐到謝原腿上,雙手下意識勾住他脖子。

    謝原居高臨下,單手摟懷中的妻子,捏著文集比到她面前,手腕一動:「這是什麼?」

    歲安眨巴眨巴眼:「文章呀。」

    「誰的文章?」

    歲安指給他看:「名字都寫著呢。」

    謝原瞟了一眼:「都是眼生的名字,想來也不是什麼文豪巨儒。」

    歲安笑了笑,白生生的手臂掛著他脖子:「這是我在北山抄錄的文章,覺得不錯,便整理成冊,閒來讀一讀。」

    謝原語氣漸漸古怪:「北山的,那就是師兄師弟的大作了。」

    歲安莫名其妙:「怎麼了?」

    謝原盯住她,隱含揶揄:「夫妻閨房,床頭枕邊,怎麼沒見你隨手拿起我的文章讀一讀?我的文章不如這個?你讀過?」

    歲安:???

    半晌,她仰頭憋笑,「這也能比?」

    「這不是在比。」謝原一本正經:「這是你對丈夫,最基本的愛意。」

    第39章

    聽到謝原道出「愛意」二字時, 歲安微微愣住。

    要這麼說,她在北山的房裡藏得更多,他之前見到怎麼不提?

    謝原並非痴纏風月情愛的人, 忽然說出這話,實在有些反常。

    她疑惑的擰眉, 低聲呢喃:「你說什麼胡話呢……」

    謝原把人箍在懷裡, 含笑端詳:「怎麼就是胡話了。喜歡一個人,無非是想著念著,追著盼著,一張手帕, 一句詩詞,但凡和對方有關的東西,都會小心翼翼品味、珍藏。」

    謝原的指尖細細描過歲安的臉,眼神漸深:「可是歲歲沒有。是因為沒有那麼喜歡我嗎?」

    歲安眸光一動,眉間慢慢鬆開。

    他方才也喝了酒, 帶了微弱的酒氣, 也不知是不是仗著酒勁在說這話。

    片刻後,歲安神情一軟,笑了起來:「你這話好沒道理。」

    謝原:「哪裡沒道理?」

    歲安眸光清淨無雜, 慢條斯理道:「男女相愛,便生相思, 然相思多因分離起, 你就在我身邊, 在我面前, 我只管歡喜,何須思你盼你?我伸手就能碰到你,展臂就能抱到你, 難道不比一張手帕,一句詩詞更實在、更有溫度嗎?」

    謝原沉笑一聲,好整以暇的評價:「狡辯。」

    歲安又是一愣:「你……是不是喝多了?」

    謝原眼神一凝,意外的清醒冷靜下來。

    其實,何須祖父提示。

    即便才成婚幾日,他依舊可以從細碎的相處里窺見端倪。

    新婚的事,她起先感到委屈,可在察覺北山動作後,她竟反過來安撫他。

    回門時,她發現了霍嶺的存在,猜到當日綁架一事有蹊蹺,第一反應是愧對他。

    謝原甚至覺得,但凡自己在霍嶺的事上沒能想通,有被欺被辱之感,當時便是提出合離,她也是可以接受的,所以他才立刻打斷她,表明了態度。

    他娶她進門,又有諸多顧忌與安排,豈會不讓自己的人多留意她的舉動。

    她進府後,明明察覺自己似乎被隔開了,悄悄派人探問府中的事,到了他面前,除了用一句「小表妹」調侃自己,便再不多提。

    若她真的想掌權管家,謝原反倒覺得沒什麼,這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有人替他分擔,他不必再分心照料母親這頭的拉雜小事,何樂而不為?

    他之所以阻攔,是顧慮她身體抱恙,也不想她因為嫁了他,便從簡單無憂變得瑣事煩擾不斷,可她裝作無事,僅僅是因為他不願她來插手。

    就連剛剛二郎找她說了那番話,他回來了,她也隻字不提。

    謝原以為自己娶了一個小嬌娘,有些聰明、機靈,還有些無傷大雅的狡猾演技,更因她抱恙在身,激起一層愛與責任加持的保護欲。

    她讓他動心,她是他妻子,她需要被愛著護著。

    可連日下來,謝原竟覺得,他的在意,並不是她必不可少的東西

    他有心,她歡喜,他疏忽,她也無事。

    當日,長公主岳母說她與人相交赤誠無雜,他並不懷疑,至今也相信。

    可人是有很多面的,每一面都真實存在,卻又各不相同。

    作為女兒、嫂嫂、尋常朋友,她或乖巧溫順,或真摯從容,或許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的心思。但到了男女之事上,她便不同了。

    尤其是觸及男女、夫妻間更深的感情,比如愛,和信任。

    她對他的愛沒有要求與執著,也不糾結於彼此間信任與否。

    她只是謹慎小心的走每一步,一旦察覺有異,便立刻想著要做出處理。

    她甚至都不曾真正交付自己。

    哪怕他說過,什麼事都可以同他講,她或許動容,但並沒有真的放到心裡。

    所以,他們之間總歸少了點什麼。

    不是沒有情,但與謝原心中嚮往,根本是兩碼事。

    謝原知道,這兩句拈酸的話,與他一貫言行相悖,是反常的。

    但他也不知道怎麼的,就脫口而出了。

    無論是作為丈夫保護她,還是應對因這門婚事而來的各種變故,他都是不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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