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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3:48:32 作者: 仙苑其靈
李蕭寒燒退後,不過才短短几日,整個人都消瘦了一圈,臉頰兩側明顯看出凹陷。
長公主過來時,一句話也沒有說,待回到格蘭院,哭了整整一夜。
李老夫人在李蕭寒高熱的時候天天都會過來守上一會兒,反而身體恢復之後,反而沒再來過。
夏河以為李蕭寒醒來後會再去欒山,他都已經做好心理準備怎麼勸阻,可讓人意外的是,李蕭寒醒來之後極度的平靜,平靜到整個人都透著一股令人不安的古怪。
「查。」
這是李蕭寒開口對夏河說得第一句話,簡單到讓夏河摸不著頭腦。
「侯爺,查什麼?」夏河小心翼翼地問他。
「查有關林月芽的一切。」李蕭寒冷靜回答。
夏河頓了片刻,最後還是不忍地道:「侯爺,林姑娘已經……我們親眼所見的。」
李蕭寒抬起眼皮看了夏河一眼,卻也沒惱火,語氣平淡地繼續道:「那不是林月芽,只是樣貌相似罷了,坊間不是有傳言,有些江湖術士通曉易容術麼?」
從前李蕭寒絕不會信這些沒邊的傳聞,如今他卻主動提起,夏河也不知該怎麼相勸,不管不顧任由他做也不是辦法。
最後夏河乾脆便直接道:「侯爺若是不信那是林姑娘,不如再去一趟欒山……」
李蕭寒的平靜被瞬間擊碎,他沉臉起身,目光帶著警告地看向夏河,「你在質疑我的決定?」
「我再說一次,那不是林月芽。」
他聲音冰冷,面容陰鬱,說完後,胸口處明顯地一起一伏,就好像之前的平靜全部只是用力在克制的結果,而非真正的平靜。
夏河忽然便明白了一切,他嘴唇動了動,最終只是默默嘆了一聲,沒再相勸。
片刻後,李蕭寒的那份失態又被藏匿起來,冷冷地道:「傳我令去尋京兆尹,即刻捉拿陸淵。」
夏河愣住,「那要用什麼罪名拿人呢?」
「毒害永安侯府家眷。」李蕭寒神情冰冷,「他在我面前親口認下的。」
他是答應過林月芽,不會殺了陸淵,但公事公辦,這是他職責所在。
見夏河一臉遲疑,李蕭寒便接著道:「如若熊威不管,便是瀆職,大理寺定會秉公辦事。」
大理寺暫時管不到陸淵,可若是熊威不去拿人,那麼便給了李蕭寒直接將他也一併拿下的理由。
此刻的李蕭寒一點也看不出哀傷,仿佛又變為了昔日那個不苟言笑,殺伐果決的永安侯。
然而夏河聽完之後,並未離開,他面露憂色,上前一步拱手道:「侯爺,陸大人已經辭官離京了。」
幾日前李蕭寒高熱不退時,長公主曾讓夏河去尋過陸淵,方才得知陸淵那時已經辭官離京。
李蕭寒並未吃驚,反而露出一種果然如此的神情,他如從前那樣,習慣性地去轉玉扳指,然如今因他消瘦的原因,扳指比往常鬆了許多。
「夏植呢?」他問。
夏植是李蕭寒的一名暗衛,自打林月芽與陸淵的事被李蕭寒得知後,他便命他一直跟住陸淵。
然而前不久為了快速找尋裴愉的行蹤,李蕭寒便將幾個暗衛全部調走,夏植也是其中一個。
「侯爺,」夏河蹙眉望著李蕭寒道,「夏植已離京半月之久,是您親自下達的命令,他如今人應當在西州。」
李蕭寒頓住,微微眯起眼來,在腦海中尋找這段模糊的記憶,待終於想起時,他合眼長出一口氣。
「那便叫夏冗,或者夏如,總之,務必要快些將陸淵尋到。」李蕭寒忽然開始頭疼,他扶住太陽穴的位置,輕輕揉捏了幾下,語氣不耐地道。
然而夏河又是一怔,再次出聲提醒,「夏冗也在西州,至於夏如,自從裴愉失蹤後,他也一併斷了聯繫……」
李蕭寒頭痛更甚,他疑惑抬眼,頓了許久才將這些事情記起,他蹙眉極深地沖夏河擺了擺手,「先查吧……」
「查什麼?」夏河實在不知道還要怎麼查,又有什麼需要查的。
李蕭寒默不作聲,他低下頭,用手扶住額頭,許久後,桌面上落下一滴淚。
其實要查什麼,他自己也不清楚,但他總覺得,必須要查,只有查下去,才能證明她還活著。
李蕭寒就這樣靜默地坐了半個多時辰,待再次抬眼時,他的神色已是恢復如常。
一連數日他都是這般,人前還是那位端方規矩,清冷尊貴的永安侯,人後回到雲騰院,他便時常頭痛,有時候手中拿著書,卻遲遲未翻一頁。
天色已黑,屋裡分明該點燈時,他卻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依舊保持著一個姿勢。
直到除夕這日,他命令下去,整個雲騰院不許點燈,連後面的春和堂也不許。
從日頭落下的時候,他就將院裡人全部揮退,一個人站在雲騰院門口,手中還拿著一根冰糖葫蘆。
直到夜裡起風,他頭痛症又犯時,這才被夏河勸回來,然而他沒有回雲騰院的主屋,而是先去旁邊那間林月芽曾住過一段時間的小屋,他在裡面坐了一會兒,待頭痛略微緩解,便又起身去了春和堂。
春蘿按照李蕭寒早前的吩咐,春和堂日日都會有人打掃,這是李蕭寒自林月芽離開之後,第一次走進春和堂的主屋。
昏暗的屋中依舊不讓點燈。
李蕭寒進門後,許久未動,待眼睛逐漸適應黑暗,他才慢慢來到桌旁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