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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3:42:55 作者: 梅果
「我哥給銀票的事,我也知道,」上官睿道:「還是你二叔手下的錢莊開的票,我這就去淮州一趟。」
袁威說:「二少爺,那我跟你一起去。」
「你陪著他吧,」上官睿說:「我帶幾個人去就行,在江南,還沒人滿世界的要殺我。」
袁威衝上官睿搖頭,這個時候就不要再剌激躺著的這位爺了啊。
「好,」安元志冷道:「到地方我把你丟下,你幫我去找那幫人。」
「開船,」上官睿跟袁威說:「我們走。」
船隊緩緩地離開了棲烏村的這處江灘,這一次安元志再往窗外望去,江灘上的人群里,再也看不到他要看的人了。
袁威跟上官睿站在了船尾,衝著上官睿就是一跪。
上官睿忙拉袁威起來,說:「你這是做什麼?」
「都怪我!」袁威直到這個時候才紅了眼眶,跟上官睿小聲道:「我要早點告訴少爺,我們去找他的時候被人算計走錯了路的事,紅橋姑娘和棲烏村的人就不會死了。」
上官睿回頭看看離他們越來越遠的棲烏村,說:「你們回去了又如何?能在一夜之間殺盡兩百多村民,還將屍體都扔進池塘去,兇手應該不比你們的人數少。元志重傷在身,你們要護著他,那些村民,你們還有心力去保護嗎?」
袁威愕然地看著上官睿,這麼說來,他們還是走的好了?
上官睿望著棲烏村的方向不出聲地嘆了一口氣,小聲跟袁威道:「袁威,我們的命在這個世道里其實都不值錢。」
袁威從來都覺得自己是賤命一條,但上官睿也說這樣的話,讓他意外了,上官大將軍親弟弟的命也不值錢?
「你好好照顧元志吧,」上官睿拍一下袁威的肩膀,「不要再跟他說起紅橋姑娘了。」
「提都不能提?」
「那是他的女人,懷念也好,傷心難過也罷,這是他自己的事,」上官睿扭頭看向了袁威,聲音也很冰冷地跟袁威說道:「安元志不是那種死了一個心愛的女人就活不下去的人。」
袁威點了點頭,說:「我知道了。」
上官睿抬頭又看看天空,雪花落在他的臉上,上官睿卻感覺不出冷來。看到棲烏村那座埋葬了所有村人的巨大墳塋,上官睿最初地難過憤怒過去之後,再次清楚地認識到了一個事實,在這個世道里,不是善就有善報的,沒有權勢,就只能任人宰割。
安元志睡在小床上,看著沾著血的繡帕,尚未完工的並蒂蓮花,一朵已經繡滿了粉色,另一朵還只是用淡粉線繡了一個輪廓。
上官睿走進來,裝作看不見安元志手上的東西,道:「外面的雪好像又大了。」
安元志往窗外望去,江南雪從來都被文人墨客們描述成一種只應天上有的美景,只是這會兒在天空隨風狂舞的雪,看在這會兒只恨自己無用的安元志眼裡,卻像是有什麼人在沖他惡毒的嘲諷著,譏笑著他的無能與無膽。
「都會過去的,」上官睿跟安元志說道。
安元志「嗯」了一聲,只要人活著,就什麼事都會過去的。
船行了兩日之後,上官睿帶著四個死士護衛離船上了岸,打馬揚鞭往淮州而去。
等安元志一行人到達龍頭島的江岸上,已經是五日之後的事了。
上官勇聽聞中軍官來報,說安元志回來了,忙到寢帳來看安元志。
營中醫術不錯的軍醫都被袁威請來了,上官勇到時,幾個大夫正圍在安元志的床前,替安五少爺重新處理著身上的傷口。看見上官勇進帳來,幾個大夫要行禮,卻被上官勇揮了揮手阻止了。
「怎麼樣了?」上官勇坐在一旁,一直等到大夫們都停了手,才問道。
在軍中資歷最老的一個大夫道:「五少爺的傷口應該泡過水。」
「你又去江里游泳了?」上官勇看向安元志問道。
安元志一笑,說:「嗯,不小心又掉江里去了,姐夫,我差點就又見不到你了。」
袁威在一旁看上官勇沉了臉,忙就走到了上官勇的跟前,跟上官勇耳語著,把那天夜裡,安元志跳進池塘里抱著范紅橋的屍體,抱了一夜的事說了一遍。
「我不會瘸吧?」安元志知道自己腿上的傷口這一路上都在發炎,袁威已經幫他放了好幾回膿了,只是這傷口的炎症就是消不下去。
「不會,」老大夫道:「只是五少爺這一回要好好將養了。」
「你們下去開藥吧,」上官勇這時緩和了神情,對大夫們道:「元志的傷,我就拜託各位了。」
幾個軍醫連聲說不敢,被袁威領下去開藥去了。
「平寧呢?」安元志開口問起了自己的小外甥。
「你還好嗎?」上官勇卻問安元志道。
「沒事,」安元志說:「一個女人罷了。」
上官勇走過來,坐在了安元志的身旁,道:「只是一個女人,你會這樣?」
安元志挑一下眉頭,說:「這事過去了,姐夫你就不要再跟我說這事了。」
「那小睿子做什麼去了?」
「人我是救不回來了,」安元志說:「這個仇我現在也許也沒本事報,但我總要知道是誰殺了紅橋,是誰要殺我。」
「憑著幾張銀票上的號?」
「老天爺總要開一會兒眼吧?」安元志看著上官勇道:「這個世上還有天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