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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3:42:55 作者: 梅果
    世宗說:「君無戲言。」

    安錦繡便喃喃地道:「將軍自另有良人可伴他白頭,可妾的兒子該怎麼辦?」

    世宗將安錦繡攬在了懷中,嘆息一聲後,說道:「今日城南舊巷發生大火,」感覺到了懷中的身體僵硬了之後,世宗更加用力的抱緊了安錦繡,「你的平安已經不在了。」

    「不,不在了?」

    「他一個小孩子如何逃出火海,」抱著長痛不如短痛的想法,世宗跟安錦繡說:「上官家除了在外的上官勇外,都死了。」

    聽著世宗再跟自己報一回噩耗,安錦繡的心又被鈍刀寸剮了一遍,只是面對著世宗,她又如何將自己真正的悲傷露出?牙齒狠狠地在舌尖上咬了一下,這個時候,她要的不是悲傷,而是世宗的可憐。

    世宗以為自己會聽到安錦繡的哭聲,只是他等了一會兒後,被自己抱在懷裡的人沒有一點聲響發出,世宗低下頭看時,就看見血順著安錦繡的嘴角流出,這個小女子已經面色慘白地不醒人事了。「錦繡?」世宗用手去掰安錦繡的嘴,結果安錦繡嘴中的血大量湧出,將他的手剎時間便染紅。

    「來人,去叫個大夫來!」世宗對客房外大叫了一聲。

    客房外有小太監答應了一聲,腳步飛快地跑走了。

    世宗將手探進了安錦繡的嘴中,用手指堵住了安錦繡舌上的傷口。」你竟然在朕的懷中咬舌?」世宗衝著已經「昏迷」的安錦繡低吼道:「死了一個兒子,朕可以給你一個兒子,你就這樣不信朕會護著你的話?!」

    「兒子?」安錦繡的心中一動,腦子裡出現一個念頭,被血浸著的嘴角微微上揚一下,隨即這張蒼白的臉上,就只剩下了一臉的死寂。

    太醫向遠清和榮雙在安氏庵堂的門前下了馬,看到來傳他們的,吉利手下的小太監後,他們是一刻也沒敢耽擱,一路騎快馬趕了來。

    奉了世宗的命令找大夫的兩個小太監奔出了庵堂時,正好就看見了兩位剛剛下馬的太醫。

    「聖上正傳大人們呢!」兩個小太監衝到了向、榮兩位太醫的跟前,急聲道:「兩位大人,快隨奴才去見聖上。」

    兩位太醫也不知道庵堂里發生了什麼事,一邊跟著小太監往世宗所在的客房跑,一邊就問:「是何人出事了?」

    「聖上在房中,發生了什麼事,奴才也不知道,」由吉利一手調教出來的太監,說話自是嚴謹小心。

    「快點過來,」世宗沒想到這會兒向榮二人會來,他這會兒也沒有時間多問,不等兩位太醫跟他行禮,便道:「她傷到了舌頭,你們過來看她!」

    皇帝在庵堂里抱著一個身著尋常婦人衣裙的女子,這事就夠讓兩位太醫好好琢磨一番的了,再一看這女子的傷處是硬咬出來的,兩個太醫就什麼都不敢想了。

    「她如何了?」世宗在兩位太醫給安錦繡看傷的時候,也沒鬆開安錦繡,問兩位太醫道。

    「回聖上的話,」兩位太醫中,向遠清一向善長外傷,回世宗的話道:「她舌上的傷口不深,可能是她的力氣不大,」也有可能是這女人自傷博同情,只是這個猜測向遠清沒敢說,看世宗問話的樣子,他便知道這個女人在世宗的心裡有一點地位。

    世宗相信傷口不深是安錦繡沒力氣的原因,這個小女子不但承歡在他的身下,還在驚慌無措之下,遭受了喪子之痛,一個男子尚且經受不起,更何況安錦繡這樣一個嬌弱女子?

    「聖上,」向遠清問世宗道:「要給她治傷嗎?」

    世宗說:「不給她治傷,朕要你來做什麼?」

    向遠清忙就開了自己藥箱,拿出治外傷的醫具,藥物,在榮雙的幫忙下,專心致致地為安錦繡治起傷來。

    世宗直到安錦繡的嘴裡不再往外流血時,才有心情問向榮兩位道:「是誰叫你們來的?」

    榮雙忙道:「不是聖上嗎?」

    「朕沒宣你們。」

    「那,」榮雙沒有蓄鬚的白淨臉上閃過一絲遲疑,說:「聖上,叫臣等來的太監是吉利公公身邊的人。」

    這個奴才還真是會為朕著想,這樣一個得用的奴才,朕到底是留還是不留?世宗一手安撫性的撫弄著安錦繡的頭髮,一邊在心裡權衡著。

    當一根絲線纏在了自己的脈門上,安錦繡就知道自己得醒過來了,裝暈這一招在太醫們的面前只能是小兒的把戲。微微睜了睜眼睛,安錦繡發出了疼痛難忍的呻吟聲。

    「朕在這裡,」世宗看安錦繡轉醒,忙抱緊了安錦繡低聲道:「沒事了,什麼事也沒發生,你什麼也不要想,萬事都有朕。」

    安錦繡眼睛睜了睜又閉上,似是無力睜眼,只是眼淚又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從眼角流了出來。

    「不哭了,再哭眼睛要哭壞了,」世宗溫柔的語調,自己不覺,卻將兩位太醫嚇得不輕,手下的動作更加小心翼翼起來。

    安錦繡聽了世宗的話後,更是哭得厲害,再溫柔的語調又有何用?白旭堯不是上官勇,在這個時候她想上官勇,想這個男人在身邊,讓她看上一眼也好,讓上官勇告訴她,他們還有以後,讓她不至於這麼絕望,看不到自己往後可以走下去的路。

    被安錦繡念著的上官勇,這個時候與安錦繡相距的並不遠,他們同在一座城池裡,只是一個相信自己已經家破人亡,孑然一身,一個以為他們以後再無緣相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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