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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3:42:55 作者: 梅果
「你們這是都可憐她了?」有農人不久之後叫了起來,「老話怎麼說的,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個女人在都城陷害忠良的時候,就應該被天打雷劈!」
一個火把丟在了森森的白骨上。
破屋的牆壁上,掛著一副結著蛛網的畫,畫中的觀音大士似笑非笑地望著面前燃起的火焰。
安氏的毒婦死了。
這消息很快傳遍祈順王朝的大街小巷。
帝宮裡的帝王有瞬間的失神,墨汁從筆尖滴落,污了一紙立後的詔書。
邊關衛國將軍府里的大將軍則呆立在庭院裡,院中飄香的秋桂一如當年安錦繡下嫁於他時的時節,似乎還在提醒著他當年的事,只是安錦繡這個女人死了。
黃泉的望鄉台上,安錦繡靜靜地,一遍遍看著自己的骸骨化為飛灰的場景,她甚至還有心情看著陽光從木窗的花格里溜進了那間屋中,光影斑駁中,她的一生似乎在這忽閃的火焰里一幕幕的回演。
愛上五皇子白承澤,卻下嫁給目不識丁的上官勇,所有罪孽的開始好像只是因為自己的不甘心,只因為她是庶女,所以她的嫡長姐姐可以嫁給太子,她的嫡出妹妹可以嫁做相府長媳,而她卻只能嫁給一個破了相貌,粗鄙連字都不識一個的從軍之人,為的只是這人救過自己的父親。
「救命之恩無以為報,知道恩公求妻不易,所以以家中一女報此大恩。」
當朝安太師的一句話,就決定了安錦繡的一生。當時想來可笑,現在想來卻是可悲。
五皇子白承澤英俊無雙,文武雙全又如何?多少的甜言蜜語,最後有哪一句成了真?她將心給他,為他出謀畫策,為他陷害忠良,為他盜了丈夫手中的兵符,助他兵變血洗了整座都城,助他成為這天下的主人又如何?帝王后宮三千美人,哪裡有她的位置?白承澤是君臨天下的帝王,而安錦繡是禍亂朝綱,不守婦道的毒婦。
丈夫上官勇不通詩書,不解風情又如何?如今想來,其實只有這個男人對她用過真心。還有那一雙兒女,罷了,安錦繡搖了一下頭,只求他們忘了她就好。她這一生是一場大錯,怨不得別人。
最後再望一眼人間之後,安錦繡轉身,黃泉地府幽暗死寂,她這種罪女不知道要在這裡沉淪多少歲月。幾張白色的紙錢,驀地出現在安錦繡的腳下。安錦繡再轉身望向人間,她看見了上官勇。
上官勇低頭燒著的紙錢,安錦繡這個女人,活著的時候讓他不得安寧,死了還是讓他不得安寧。他忘不了花嫁之時,他掀起鴛鴦紅蓋時,這個女人給他的驚艷,也忘不了這個女人望著自己時冰冷的眼神和不耐的神情,還有這個女人最後被新帝拋棄時的瘋狂。
「如果我們不結成夫妻,如果你最初就嫁給了聖上,也許你就不會落到今天的這個下場,」上官勇對著燃著的火堆說著心裡話,「我自幼家貧,無錢讀書,如何成為你喜歡的那一種人?錦繡,下輩子再世為人,你好好做人吧,不要再信錯了人,也不要再遇上我這種不合你意的丈夫。」
紙錢在火中燒成了灰,隨風漫天的飄散。
上官勇最後將一根紅繩也扔進了火中,像是如此,才真正燒斷了他與安錦繡這個,世人口中貌美如花,卻心如蛇蠍的女人之間的姻緣。
望鄉台上的安錦繡掩面而泣,
「你為何哭呢?」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淡淡地問安錦繡。
「我生前做錯了事,」安錦繡哭道。
「那你現在悔了?」
「大錯鑄成,我才發現了一個人的好,」安錦繡的淚水沾濕了衣襟,「你說我為什麼如此蠢笨?看不透人心?」
「唉!」虛妄中,發話的女子長嘆一聲。
安錦繡往望鄉台下走去,嘴裡喃喃自語著:「回不去了,……」
「你去奈何橋吧,」這女子突然又對安錦繡道:「只記得不要喝孟婆湯。」
奈何橋頭,白髮的孟婆看著安錦繡也是一聲長嘆,「你真的不要忘記前塵嗎?」
安錦繡點頭。
「走吧,」孟婆給安錦繡指了一個去路。
安錦繡的身影消失在奈何橋頭。
「菩薩為何要讓她再吃一次苦?」孟婆問隱在虛妄中的人。
無人應答孟婆的話。
不想忘記,是心有牽掛,還是心有不甘?孟婆將手中的湯碗遞給走到她面前的幽魂,叮囑一聲:「此去又是一生,好自為之吧。」
此去又是一生,那如果此去是一生的重來呢?
奈何橋頭一朵彼岸花飄過,花開千年,葉生千年,孟婆這才想起,今日是地府彼岸花,花開葉落的日子。
☆、2重生花嫁之前
睜開眼時,房中的燭光微弱,安錦繡呆愣地看著面前的繡架,架上繡了一半的五色團花,讓安錦繡一陣恍惚。她不是投胎來還前世的債了嗎?為何不是身在婦人的產房,而是坐在這繡架前?這繡架,這房間,這身衣物,安錦繡飛奔到了銅鏡前。
鏡中二八年華的少女一臉的驚恐,卻也面如芙蓉,有著上等的容貌。
安錦繡一遍遍撫弄著自己的臉,手中的繡針將她的手戳破,鮮紅的血一滴滴的滴落下來,將她的這張臉也染紅。最後繡針深深扎進安錦繡的指縫中,十指連心之痛席捲全身之後,才讓安錦繡確定她不是在黃泉路上做痴夢,她是真的回來了,在她還沒有嫁與上官勇之前,自己大錯特錯的一生重新來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