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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3:07:11 作者: 九月流火
    他的嘉嘉,他的家庭,他夢寐以求的生活。

    不,他即使在夢中都不敢奢求,他會和嘉嘉成婚,此後朝夕共處,白頭偕老。這個世界的自己所擁有的一切,是他曾經連做夢都覺得貪心的。

    慕容檐想到這裡,心裡對另一個自己的不爽又拔高一重。

    ----未時。

    那個煩人精終於肯去睡覺了,哦對了,那個討厭的小鬼叫慕容炫。

    慕容檐從頭到尾用一種打量間諜的目光看慕容炫,而慕容炫背著虞清嘉,也會毫不示弱地瞪回來。等慕容炫磨磨蹭蹭地去睡覺後,虞清嘉看著慕容檐,輕輕拍了他一下:「你幹什麼,怎麼那樣看炫兒!」

    慕容檐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聲,再一次問:「當初為什麼要生他?」

    虞清嘉聽到這種話氣得瞪他:「你還敢說!當著炫兒的面,不許再說這些!」

    果然,慕容檐確定了,這個世界的他依然不喜歡小孩。多半是算漏了,發生了一個意外吧。

    好煩,他才剛剛見到嘉嘉,他都沒有和嘉嘉度過洞房花燭,新婚生活,憑什麼把兒子塞給他?

    ----申時。

    嘉嘉在處理宮務,堅決不理他,慕容檐只能耐著性子看看文書,批批摺子。

    慕容檐默默記下了今天來稟報宮務的人,明天就將他們調走。這波奴婢可算走了,慕容檐還沒有說話,外女眷前來給虞清嘉請安。

    慕容檐神色淡淡地掰斷了一支筆。他在紙上寫了幾個名字,明日,這些府的男丁,無論官職大小,一概貶職。

    ----酉時。

    來請安的女眷總是莫名其妙覺得背後發寒,她們聽說陛下也在,不敢多坐,待了一會就走了。

    慕容檐鬆了口氣,正打算去抱嘉嘉回來,慕容炫蹭地一聲跑出去了,非拉著虞清嘉陪他認字。

    慕容檐的目光幾乎能殺死人,他很確定,這個小崽子也在盯著前廳,一看虞清嘉有空,馬上跑出去搶占先機。可恨他是一國之君,小孩子能不要顏面不要風度,他卻不行。

    慕容檐嘆了口氣,小孩子果真很煩。

    ----戌時。

    慕容檐親密又慈愛地「陪」慕容炫認了字,讀了書。虞清嘉對父子倆終於能好好相處十分滿意,晚膳時笑了好幾次。

    慕容檐眼睜睜看著慕容炫順杆子爬,藉口自己拿不住筷子,讓虞清嘉餵。

    慕容檐笑了一聲,說:「不必,把他抱過來,我親自來餵他。」

    ----亥時。

    整整一天,慕容檐唯獨在此刻露出了真心的笑。他等這一刻實在太久了,夜深人靜,慕容炫那個小犢子回自己的寢宮休息,宮門落鎖,大殿裡只剩下他和嘉嘉。

    慕容檐想到一會要發生的事,甚至都生出一種茫然來。這是真的嗎?會不會他很快就會醒來,得知他這一天,僅是黃粱一夢?

    虞清嘉坐在梳妝檯前卸妝,黑髮如瀑,眉目如畫。她剛剛沐浴完,現在身上僅穿著單薄的中衣,從後面能看到纖細有致的脊背,平直白皙的肩膀。

    慕容檐像被蠱惑了一般,慢慢走近。他心裡想,即使告訴他此刻前方是萬丈深淵,他一旦靠近就會死,他也心甘情願了。

    這是他做夢都不敢奢望的美景。

    慕容檐才剛剛靠近,就聞到虞清嘉身上剛出浴的發香和體香。天下迷魂香,奪命索,莫過於此。

    虞清嘉並沒有留意身後的情況,她一邊梳發,一邊問:「你今天到底怎麼了?我總覺得你不像平常的你。」

    而這時慕容檐已經走到虞清嘉身後,他一低頭,就看到單薄的衣領之下,白皙的溝壑若隱若現。

    虞清嘉才剛剛放下梳子,都沒有將頭髮撥到後面,猛地被抱起。

    「呀,你幹什麼!怎麼這樣突然!……你輕點……」

    ----丑時。

    虞清嘉累極睡著了,臉頰緋紅,眼角帶淚。慕容檐在她身邊看了許久,一遍遍想,他何德何能,能得上天如此眷顧?

    他不敢睡覺,身體裡仿佛有數不清的勁橫衝直撞。慕容檐悄悄離開顯陽殿,在月色里漫無目的地走動,一遍遍平復著從天而降的喜悅,以及失而復得的惶恐。

    不知不覺間,他走到了麟德殿。這是太子所住的宮殿,換言之,是慕容炫的住所。

    他怎麼會來這種地方?

    慕容檐正待離開,突然眼睛一眯,在樹影里看到什麼。

    慕容炫抬頭,看到是父親,一點都不意外。此時宮廷各處都已落鎖,到處都是巡邏的內侍,然而父子二人在月色下相見,誰都不奇怪。

    慕容炫仰頭看著慕容檐,眼底是深沉的壓抑和顫抖:「父親,阿娘送了我一隻白兔,想培養我的耐心。我總是忍不了想掐死它的衝動,怎麼辦?」

    慕容檐沉默,良久後,伸手覆住慕容炫的頭頂:「我小時候也曾如此,無時無刻不想破壞世界。可是後來不會了。」

    慕容炫眼睛亮了:「你怎麼做到的?」

    「因為我遇到了你的阿娘。」

    「炫兒,當你遇到你想用生命保護的那個人,你就願意去守護這個世界了。」

    ----《難消帝王恩》,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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