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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3:03:32 作者: 青雲上
黃茂林點點頭, 搬了個小板凳坐在旁邊,「阿爹。」
黃炎夏又嗯了一聲,「有事要說?」
黃茂林看了一眼廂房和正房, 見弟弟妹妹都還沒起來, 輕聲問黃炎夏,「阿爹,前兒給韓家的簪子, 花了多少銀子?」
黃炎夏聽的這話,停下了手裡的動作,抬頭看向兒子,半晌後說道, 「你阿娘說, 二兩二錢銀子,加兩朵絹花八文錢, 剩下的九十二文錢,她回來就給我了。」
黃茂林沉默了一下, 又問他,「阿爹,那簪子您看過了嗎?」
黃炎夏思索了一下兒子的話,覺得這裡頭有事情,仍舊不動聲色地說道,「我沒看過,女人家用的東西,我也不大會看。」
黃茂林的聲音越發小了,「阿爹,韓家嬸子說,那簪子,裡頭摻了錫,不是純銀的,但前兒定親時,阿娘當著眾人的面說是純銀的。嬸子讓我回來問問,這簪子在哪家買的,阿娘是不是受騙了。」
黃炎夏放下手裡的東西,「胡說,劉家何時敢以假亂真?都是一分錢一分貨。」
黃茂林猶豫了半晌,掏出了那根簪子,「阿爹,純銀的價錢買了根摻了錫的,這中間是什麼原因,兒子也想知道呢。」
黃炎夏越聽越不對勁,「你這是什麼意思?」
黃茂林抬頭看向黃炎夏,「阿爹,韓家嬸子不會為了一根簪子哄我的。兒子雖然也不會認收拾,但嬸子見的銀首飾多,她說這不是純銀的,定然做不得假。插戴用的東西,若不是這上頭出了問題,就韓家嬸子的性子,怎麼可能來問我。阿爹,我就是想知道,這中間,是誰賺了這個差價。」
黃炎夏有些不高興,「茂林,這事關乎著兩家的體面,不能胡說。」
黃茂林手裡捧著那根簪子,「阿爹,兒子娶親,這輩子就這一回。給媳婦插戴,也是一輩子一次。若是咱們家真買不起銀簪子,別說摻了錫的,就是銅簪子鐵簪子也能說得過去。只是,既然對外說是純銀的,為甚最後東西是假的。阿爹,兒子也是要臉面的。兒子就是想知道,是誰在打兒子的臉。今兒在韓家,嬸子和梅香一再勸我,讓我不要動怒。但兒子今兒羞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又如何能不生氣呢,阿爹,兒子對誰都沒說,第一個就來跟阿爹說了。」
黃炎夏沉默了,「你做的對,這事兒不能吵嚷出去。你把簪子給我,我晚上問問你阿娘。若是劉家敢賣假貨,我砸了他的店。」
黃茂林笑了,「我就知道,找阿爹最管用的。」
黃炎夏勉強笑了笑,「你心裡信得過阿爹,阿爹自然會護著你的。」
黃茂林拿過凳子上的盆子,開始撿豆子裡的一些髒東西,「阿爹您歇會,我來吧。」
黃炎夏坐在那裡不說話,他心裡有些吃驚,也有些生氣。
楊氏買簪子花了多少錢這是家裡公開的,連大房唐氏都知道。如今親家母說簪子摻了假,以親家母的性子,兩家剛定了親,若不是有實錘,定然也不會說出來。
黃炎夏是生意人,很快就想明白了中間的癥結。
他最不願意相信是楊氏動的手腳,但事事都指向她。劉家何曾敢把半真不假的當真貨賣,可楊氏確實花了純銀的錢。
還沒等楊氏回來,淑嫻先起來了。她洗過了臉,過來跟父兄說話。
黃炎夏笑著對女兒說道,「怎地不多睡一會子,下午又無事。」
淑嫻笑了,「睡多了夜裡睡不著呢,大哥回來了。」
黃茂林也笑著與她說話,「等會子把你二哥叫起來,別總是讓他睡。」
淑嫻抿嘴笑了。
黃炎夏忽然假裝不經意地問淑嫻,「你的石榴絹花怎麼不戴呢?怪好看的。」
淑嫻抿嘴笑,「才剛睡覺,戴了花怕壓壞了。」
黃炎夏點頭,「這劉家也是死板,我們買了根銀簪子,花了二兩二錢,這買兩朵花的八文錢也不少要一些。」
淑嫻搖頭,「我也不曉得呢,那天我挑好了花就去找大哥了,阿娘自己買的簪子,後頭結帳的事兒我也不大清楚。想來阿娘也講過價,但講不下來吧。」
黃炎夏仍舊在笑,但他的心直往下沉。
為什麼要把女兒打發走單獨買簪子付錢?難道真的買的就是半真不假的?這中間能差多少錢?就為了這點子銀子,把孩子的臉往地上摔嗎?我黃家的臉面難道就值這一二兩銀子?她難道不曉得,一旦被人戳破了,丟臉的是我黃家。
黃炎夏嘴裡發苦,仍舊強撐著和兩個孩子說笑。
等楊氏回來的時候,天都快黑了。
黃炎夏有些不高興,「怎地回來的這樣遲?去誰家了?」
楊氏笑眯眯地回答他,「我去旁人家問問,這娶媳婦都要準備些什麼。雖說媳婦要等十六歲才進門,但後頭還要下聘呢。咱們頭一回娶媳婦,自然不能馬虎了。」
聽她這樣說,黃炎夏又有些動搖,但凡有一丁點可能,他都不想懷疑孩子們的親娘。
當著孩子們的面,黃炎夏什麼都沒說,只讓楊氏去做飯,黃茂林也笑眯眯地與弟弟妹妹們一起說笑。
等夜裡吃了飯,一家人先後洗漱,各自回房去了。
為了省燈油,黃茂林夜裡不怎麼點燈。
當初楊氏讓他和黃茂源一起睡,說省燈油。黃茂林自己有私房錢,若和黃茂源睡一間屋子,楊氏就有理由進他的屋子了。為了保住自己獨立的地盤,黃茂林硬說自己晚上不點燈,要一個人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