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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2:57:59 作者: 隨侯珠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台下的何寶琳終於看明白了,沈熹現在跳的不是《兩隻小天鵝》,也不是她之前排過的舞。她根本就是隨著音樂……亂跳。

    亂跳?或者也不能這樣說。這個孩子的排舞能力真強,或許她之前讓沈熹墨守成規地學跳舞根本就是錯誤的決定。

    何老也和沈爺爺交流起來:「熹熹這孩子跳得真好啊。」

    沈爺爺:「像我呢。」

    好吧,遺傳基因果然很偉大。

    台上,沈熹越跳越快。突然,音樂停了。

    台下,觀眾一時沒明白,只有何之洲繼續看向前方,氣定神閒,從容不迫。

    音樂再次起來,只是原本輕快的鋼琴曲已經變成了重金屬爵士搖滾。原本快樂舞蹈的白天鵝好奇地揮了揮手翅膀,輕盈的身子往後仰,再次面對天下觀眾,優雅高貴的白天鵝已經不見了。

    充滿張力和趣味的搖滾樂,白天鵝變成了白駝鳥,而且還是一隻會在太空漫步的白駝鳥。它快樂,它自信,它還喜歡跳舞。

    隨性而精彩。

    瞬間,台下何老嘴巴張成了「O」形。沈爺爺又教給了何老一個新詞:「我家孫女腦洞大開了吧。」

    何老點點頭:「我們的熹熹,真能跳啊。」

    對啊,就是能跳。

    台下掌聲如雷,歡樂是可以傳播的最佳情緒,舞蹈又是表達快樂的最佳方式,從白天鵝到白駝鳥,一切轉變地渾然天成,沒有任何生硬做作。

    氣氛已經澎湃,已經有不少熱血的觀眾站起來,幾位評委已經笑趴了頭。唯有何之洲,面帶微笑地望著舞蹈中央的沈熹,怎麼辦,他還是有點嫉妒呢。

    嫉妒大家都看到了她最好的一面。那麼好的女孩,那麼好的沈熹,他怎麼都藏掖不住。

    沈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跳完的,她好像越跳越忘形,就像音樂盒的跳舞娃娃,她的世界已經沒有其他,只剩下簡單的跳舞,跳舞……

    最後音樂停下來,她完成了一個漂亮的謝幕動作,又回到了芭蕾動作。低頭致謝時,她再次聽到了cháo水般的掌聲和歡呼。不過她想,何之洲大概還是那個樣子吧,懶懶地背靠椅背,最多也是抬抬下巴的帥氣模樣……

    台下,何寶琳忍不住問:「這是半個小時排練出來的?」

    何之洲笑了,側過頭回姑姑的話,聲音里有一絲淺淺的驕傲和滿意:「哪有半個小時,我只讓她放開了跳,跳壞了我幫她頂著。」

    何寶琳搖搖頭,真是一對年輕又驕傲的人,年輕又驕傲的愛情。

    台上,沈熹開始接受評委老師的評價。

    「很漂亮。」第一個評委老師先評價說,「不管是人,還是舞蹈。」

    評委老師說到人漂亮,場下又是一聲歡呼,表示同意這樣的評價。瞧,長得好看還有這樣的待遇。

    第二個評委:「前面一段舞不予評價,後面一段簡直是瘋狂里透出了靈氣,我很喜歡……」

    ……

    好了,終於輪到她最喜歡的舞蹈家楊老師和上官老師了。沈熹看向楊老師,目光期待。下面的何之洲也注意地看了看,那是沈熹喜歡的偶像。

    楊老師問沈熹:「你跳舞幾年了?」

    沈熹實誠回答:「二十年。」三歲到二十三歲。

    「看得出來,前面芭蕾舞蹈功很紮實;後面跳得很有活力,大家能感受到你的快樂,我最滿意是中間轉化,非常自然,不過……」楊老師微笑地轉了轉話鋒,「我沒辦法給你高分。今天我看到的選手都用心準備,你卻是即興舞蹈,為什麼?」

    被看出來了……

    為什麼,因為她原本準備的舞蹈……沈熹握著麥克風,聲音輕輕:「我就是想給您看點新鮮的。」

    所以陳寒跳過,她不想再跳了。

    新鮮的,真是一個好答案。楊老師也滿意了:「期待你後面的表現。」

    所以是過了?然後是上官老師了,國內一級研究古典舞專家。

    上官老師沒有過度的評價,她只說:「我看你的資料是古典舞專業,我也是古典舞出身。我現在直接把票給你,因為我想要在下一場繼續看到你。」

    「謝謝,謝謝老師們。」

    沈熹擠擠眼,對著台下舉起剪刀手。父女連心,台下沈建國立馬舉起相機,快速拍了下來,然後交代何之洲:「學著呢。」

    誒,何之洲呢?

    ……

    沈熹回到後台,陳寒還在後台,正跟一位參賽舞者聊天,就是之前嘻哈裝扮的年輕人。沈熹已經跳完,他有點好奇問:「你之前不是說跳芭蕾舞劇麼,怎麼換了?」

    為什麼換了?沈熹看向陳寒。這個答案有人知道。

    陳寒雙手抱胸,扯了扯嘴角。陳寒已經換回了原來的衣服,踩著一雙十厘米黑色漆皮高跟鞋,整個人的氣勢像極了又長又細的高跟鞋跟,仿佛能戳死人。

    沈熹面對陳寒旁邊的年輕人,微笑開口:「我可以跟她說兩句話麼?」

    年輕人立馬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沈熹拽著陳寒離開了後台的化妝廳,陳寒好幾次不滿地想甩開她的手,都沒有成功。

    就在這時,化妝廳前方的長廊走來一個人,是何之洲。

    三人打了一個照面。

    何之洲看向沈熹拽著陳寒胳膊的手,淡淡掃了一眼。墨如點漆的眸子暫時看不出任何情緒。

    沈熹怕何之洲會阻止她,更加抓緊陳寒不放手,好不容易逮著了。

    怎麼像是小朋友拉人決鬥的樣子呢。何之洲走了過來,對沈熹說:「熹熹,你放手。」

    沈熹:「……」何之洲到底站哪邊啊?

    可是他居然叫她熹熹……何之洲平常都是叫沈熹,就算特別親昵的時候也是叫她沈熹,除非她特別纏人才會喚她一句熹熹。但他在陳寒面前叫她熹熹,瞧著像是過來阻止,聽著還是有護短的意思。

    果然,陳寒的臉白了兩分。

    沈熹望了眼何之洲,她只是想跟陳寒把事情說清楚。

    可是他並不想讓沈熹跟陳寒多說一句話,因為結果肯定是她會被氣著。何之洲直接伸過手,將沈熹帶到他這裡,並對她說:「沈叔叔他們在下面等你,你先過去,我有幾句話跟陳小姐說,另外我的座位放著一束花……是你的。」

    有人路過,都往他們這裡多看了兩眼。沈熹不是很想走,不過還是決定先走。她有點明白何之洲的想法了,後台化妝廳人來人往,有今晚參賽舞者還有工作人員,鬧起來肯定不好看。

    沈熹轉過身,感覺有人撐腰、直接走人的感覺,還是不錯。至於何之洲會跟陳寒說什麼,她相信他。

    沈熹到台下找沈建國他們。沈家人和何家人都在,何爸爸讚揚她跳得好,何寶琳是:「膽子真夠大。」不過說完,又加了一句:「幸好表現得可以。」

    啊啊啊!她可不可以認為嚴厲挑剔的姑姑都肯定了她?沈熹立馬變成了沈嘻,笑嘻嘻的嘻。爺爺要對她點讚,她配合地送上額頭,中間視線偷偷掃過何之洲的座位,眼珠子對著那束嬌艷可愛的鮮花轉啊轉,腦里都是何之洲那句話:「我的座位放著一束花……是你的。」

    是你的……這是大神送花新姿勢麼?!

    沈熹坐在沈建國旁邊,指了指何之洲的座位,偷偷告訴他:「那花是我的。」

    「是你的是你的。」沈建國抬抬頭,一臉雄風,「沒人跟你搶。」

    沈熹有點不好意思,小臉紅紅。

    沈建國又問她:「怎麼一個人回來,你的何大哥呢?」

    何大哥……

    何之洲他,他他他!沈熹眨眨眼:「他還有一點事要處理,小事。」

    就在這時,何之洲已經從轉角下來,沈熹轉頭看向他,那麼快?

    所以是……秒殺了嗎?

    ☆、第四十七章

    何之洲坐在沈熹旁邊的空座,解決事情回來了。他伸手攬過沈熹的腰,接著觀看比賽。沈熹瞅瞅他,他也瞅瞅她,還眨了兩下眼皮,好像在問有事麼?

    這是明知故問,還是清冷倨傲的男紙賣萌術呢?沈熹轉過頭,望了望陳寒那邊,陳寒還沒有回來。

    節目錄製結束,最後要離開的時候,沈熹再次看向陳寒方向,座位一直是空著。她有點不安,揪了揪何之洲的衣服:倒是說說怎麼處理了啊?不會是……

    「有人」不停揪著他衣服,何之洲低下頭,眸光平靜地對視了沈熹一眼:瞎琢磨什麼,怎麼可能!

    在沈熹離開之後,何之洲跟陳寒只有寥寥幾句對話。大學的時候,他跟陳寒有過簡單的接觸,印象里的陳寒常周旋在沈熹和夏維葉之間,兩門三刀玩得非常漂亮。她自負好強,為了四級能早起背誦單詞,為了能練好高難度舞蹈動作可以忍受一次又一次的摔倒。如果她能心存堅持,這樣的女人很容易成為強者,可惜她自負卻不聰明,好強卻沒有底線。不過陳寒具體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都他又有什麼關係。如果不是她一直較真著沈熹,他可能已經不記得她這個人。

    還有,他弄不明白一點,沈熹到底是哪裡得罪了她。如果後面可能是沈熹摔了她的香奈兒包包;前面呢?

    有時候恩怨需要好好化解,因為還有道理可以講;如果道理都沒得講了,就沒有化解不化解這個事,只需要徹底劃清界限。

    何之洲望著陳寒:「陳小姐,關於你今晚的舞蹈怎麼回事,我們心知肚明。但是我有一句話送給你,有些事情做了就要承擔後果。」

    陳寒整個人變得凜冽不可侵犯:「何之洲,你什麼意思,覺得我抄襲了沈熹?」

    「我可沒有怎麼說,陳小姐不必急著承認。」何之洲嚴肅又正經,男人跟女人打口水戰是一件特別沒趣的事,可以事情還是要解決。如果讓沈熹自己處理這件事,以她要干架的態度,他寧願他來處理。

    「何之洲,你根本不講道理。」陳寒抽了抽嘴角,神色冷然,「你一點也不了解舞蹈,我們舞蹈里可沒有抄襲這個說法。如果你覺得我抄襲了沈熹,沈熹剛剛跳的太空步又抄襲了誰?我需要跟你明確一點,我們這叫做舞蹈編排……」

    何之洲也笑了,左手插·在米色長褲的袋裡,聲線清冷:「我為什麼要跟你講道理。」他這輩子只跟兩個女人講道理,他的女人和他的女兒。何之洲不再說話,拿出了褲袋裡的手機,按掉了錄音。意思已經很明白:剛剛她和他的對話,已經全部錄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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