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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2:53:37 作者: 雪中立鶴
    酸澀翻湧,幾乎吞沒他的理智,他忍了又忍,忍無可忍。

    回到營帳,提上一瓶米酒,找路峰喝酒去了。

    路峰正在布置新的衛生站,這是一座四合院,全是剛建好的磚瓦房,比一開始的木板房正式多了,有門診室,藥房,輸液室,急救室,休息室等好幾間屋。

    他把醫療器械都搬了過來,八荒過來幫了會忙,這會兒見張臨淵過來,便客客氣氣地點了點頭,隨即沉默地離開。

    他習慣了,每次張臨淵一來,路峰就會找理由支開他,所以這次他自己走。

    到了院子外頭,隱約聽見張臨淵說什麼她回來了,本來不想多事,更沒有聽牆角的習慣,可他走出去十來米,想起了自己把勞保手套落下了,便又折返回來。

    剛到院門附近,就聽路峰說道:「我表姐跟他不會長久的。」

    「這話怎麼說?」張臨淵已經喝起來了,反正今天他休息,醉生夢死好過滿腦子胡ᴶˢᴳᴮᴮ思亂想。

    路峰平靜地看著這個一杯就醉卻還要逞強繼續喝的男人。

    道:「因為我不想讓他們長久。」

    第64章 第一頓喜酒(二更)

    八荒最終沒有去拿勞保手套, 他被張臨淵和路峰的對話嚇到了。

    他默默地離開了衛生站,心事重重,回到了小院那邊, 把九州叫了出去。

    九州正忙著燒鍋呢, 寧華夏發完電報回來了,正在灶台那邊切海腸, 而安六合則被何香芹叫去了後面堂屋裡, 那些叮囑過周中擎的話,一大家子又叮囑了她一遍。

    她耐心地聽著,時不時瞅一眼春風得意的周中擎, 笑容化作甜滋滋的蜜糖,把愉快的氣氛凝結成幸福的模樣。

    正聊著, 她便看到八荒把九州喊走了, 這兄弟倆不知道要說什麼悄悄話, 以至於要躲到院子外面去。

    周中擎也注意到了, 他把孩子遞到安六合懷裡:「我去燒鍋, 不然咱媽一個人忙不過來。」

    安四海便笑著調侃道:「你這小子, 改口倒是改得挺快嘛,你今天領證結婚, 雖然還沒辦婚禮,但怎麼著也算是個新郎官了, 哪有讓新郎官下廚的道理?媳婦,你去吧。」

    李秀華廚藝不太行,燒燒鍋還是可以的,便應了一聲, 往廚房去了。

    到了那裡, 她問了問:「媽, 今晚要給他們小兩口鋪喜床嗎?我也沒想到這麼快就定下來了,喜被還沒繡好呢。」

    「鋪!沒事,我那還有一床沒用過的褥子,正好是大紅色的,也就缺個雙喜,等會趕一趕也是來得及的,天色還早著呢。」寧華夏也想著這事呢,雖然說婚禮還在下個月,可領證也是大事,怎麼著也是要慶祝一下的。

    婆媳倆有商有量的,氣氛很是融洽。

    不一會,何香芹跑了過來,眼中噙著淚,手裡死死地攥著一張照片,話都說不連貫了,撲到李秀華懷裡嗚嗚的尋求安慰。

    李秀華趕緊扶著她,拍打著她的後背:「怎麼了這是?嫂你別哭,慢點說。」

    「秀華,六妹給我找著我爹了。」何香芹哭紅了眼睛,一想到那個爹是個不學無術罪行累累的人渣,她就覺得這一口氣哽在了嗓子裡,上不去也下不來,比吞了一個蒼蠅還膈應。

    李秀華還不清楚這裡頭的隱情,納悶地看了眼寧華夏:「媽,你勸勸?這不是好事嗎?二嫂這是哭啥呢?」

    「還能有啥?肯定是物是人非了呀,這有什麼可哭的?你現在的爹對你不好嗎?這些年來他怎麼對你們母女幾個的,大傢伙可都是看在眼裡的。香芹啊,你可別寒了你那後爹的心。人這一輩子,血脈親緣再重要,也比不過實打實相處出來的感情。你好好悟一悟這個道理,等會趕緊把眼淚擦了,大喜的日子,別哭哭啼啼的給你妹子妹夫找不痛快。」寧華夏數落了她一通,她知道何香芹這些年一直念念不忘那個老子。

    可那又怎麼樣?

    以前不知道還情有可原,現在找到了還哭成這樣,想必那個老子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何香芹吸了吸鼻子,抬頭的時候,李秀華拿出帕子給她擦了擦淚水:「咱媽說得有道理,其實你那個爹就算是個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又怎麼樣呢?終究是何叔把你養了這麼大,難道這二十年的養育之恩還比不過沒見過幾面的親爹?」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我一想到他已經娶了別的女人,一想到他這些年根本沒有找過我們,我心裡就難受得厲害,更可怕的是,他壞事做盡,這次不知道要判多少年呢。我現在就是後悔,後悔知道這一切!原本我還有個念想有個盼頭,可現在……我真的沒想到,他會是這麼一個人,他怎麼能這樣?有他這麼一個親外公,以後安平安樂怎麼辦?萬一孩子也想參個軍什麼的,政審都過不了。」何香芹越想越是委屈。

    為什麼會這樣?

    曾經她總是羨慕別的孩子,有親爹親娘陪伴長大,可現在她才知道,沒在她親爹身邊長大,原來不是她的禍事,而是她的幸運。

    「他後來娶的那個女人,給他生了個兒子,但也不學好,跟他一起進去過,那個女人受不了他們,跑了。這一跑,他們父子倆更是無法無天,兩年前,我那個素未謀面的弟弟已經死在了械鬥裡面,他這個當老子的居然不知悔改,還跟綠幫的人鬼混。我真的不敢想像,要是我們母女幾個沒有逃到這裡,也許死去的就是我們,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就是我媽。我真的好害怕,你們說,他會不會知道我去找過他,他會不會賴上我,賴上兩岸和兩個孩子?」何香芹已經方寸大亂,剛剛她從安六合口中聽到這一切的時候,她瞬間踉蹌著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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