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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2:48:07 作者: 白鷺成雙
    先前說過,姑娘家出來做生意少不得要被欺負,花月和霜降自然也遇見過那半夜跳牆的,馬程遠就是其中一個,被她打過一頓,沒敢再跳牆越門,但平日也會讓人去布莊找麻煩,不打砸,只往門口一站,逼得客人不敢進門。每次要拿些銀子打發,這人才肯帶人走。

    花月頭疼他良久,眼下帶著兩個孩子撞見,自然是避開為妙。

    然而,馬程遠是看見她了,追著進門來,笑嘻嘻地就往她面前湊:「殷掌柜,有兩日沒見了吧?」

    把孩子往身後拉了拉,花月皮笑肉不笑。

    馬程遠湊過來,瞥見有孩子在,便道:「遇見了也省事,您將這個月的銀子結了,也省得我們哥幾個再過去布莊一趟。」

    釋往抓著有介的手,眼裡水汪汪的,有介看了他一眼,出去兩步擋在花月跟前,抬頭道:「當街堵著婦孺孩子要錢,算個什麼規矩?」

    馬程遠被這聲音嚇了一跳,表情誇張地左右看看,然後不屑地低頭,痞笑道:「乳臭未乾的小孩兒,跟老子論什麼規矩?躲開些,別踩著你。」

    微微沉臉,花月拉開有介,悶聲道:「出門沒帶銀子,您明兒讓人過去取吧。」

    眉梢高挑,馬程遠眯著三角小眼,伸手道:「那你明兒可要記得給我留個門吶。」

    城鎮上的混混,手自然是不乾淨的,花月也曾跟他動過手,但她開著布莊,與這些地頭蛇作對始終落不著好,還要花湯藥費,於是也就不動彈了,反正也就挑挑下巴摸摸臉蛋,回頭洗個臉就成。

    於是馬程遠就跟往常一樣伸出手去,樂呵呵地道:「你什麼時候想通了,我的銀子也還是你的銀----」

    子。

    最後一個字還沒說出口,凌空飛來一聲響破,噗地在眼前炸開。

    艷紅的血穿透皮骨,順著簪尖往外滲,精緻的累絲金雀簪頭卷上血跡,帶著垂墜的珠穗來回晃動。

    近在咫尺的手,就這麼被刺了個對穿。

    花月睜大眼,還沒來得及吸一口氣,身子就被有介拉下去,釋往的手飛快地抬起來,一手一個,捂住了她的眼睛。

    「……」

    馬程遠一時沒反應過來,怔愣地看了好一會兒,才悽厲地慘叫出聲。

    店鋪里的客人都嚇了一跳,紛紛往外跑,小二迎過來看了看,滿眼恐懼地退後:「扎穿了……」

    那簪尾不算很尖,竟能從人手背上穿透手心,該是用了多大的氣力?小二抹了把臉,哆哆嗦嗦地想去找掌柜的,結果回頭就見掌柜的也哆哆嗦嗦地站在櫃檯邊,他的面前,是一位拿著空簪盒的客人,墨黑的眸子看著馬程遠那邊,扔東西的動作還沒完全收住。

    小二瞪大了眼。

    馬程遠慘叫不止,他身邊跟著的兄弟上前扶住他,回頭看見動手的人,破口便罵:「活得不耐煩了!」

    李景允認真地想了想,點頭:「是有點。」

    哥倆一起招搖撞騙碰瓷收保護費也有不短的時間了,頭一次遇見這麼回話的人,一時有些噎住。馬程遠痛得涕淚齊下,捂著手朝他喊:「上衙門去,你今兒不陪個傾家蕩產,你別想離開這淮永城!」

    輕笑一聲,李景允轉回頭,朝掌柜的道:「另外拿一支包上吧,送去我先前說的地方。」

    掌柜的臉都白了,接著他遞過來的銀子,嘴唇直哆嗦。

    李景允沒有多餘的心情安撫圍觀群眾,他抬步朝馬程遠走過去,低頭看著他問:「要去衙門?」

    他這通身的氣派有些壓人,馬程遠上下打量一番,哽著眼淚語氣緩和了些:「私了也可以,你賠二百兩銀子。」

    心也真是黑,花月搖頭,張口想說這傷勢五十兩差不多了,就聽得門外一陣腳步聲。

    她的眼睛還被釋往蒙著,也看不見是誰來了,只聽得馬程遠突然就吱哇亂叫起來,大喊了一聲:「你們要幹什麼!」

    然後嘴就被堵住了,嗚嗚咽咽地被拖了出去。

    花月連忙拿開釋往的手,但抬眼已經看不見人,店鋪門口空空蕩蕩,面前只剩一個李景允,和地上殘留的兩點血跡。

    「你帶著人的?」她皺眉。

    李景允一臉茫然地問:「什麼人?方才是城裡巡邏的官差將他帶走了。」

    這麼巧?花月不信,可左右看看,確實也看不見什麼動靜了,便道:「那人在城鎮裡蠻橫慣了,您若有那為民除害的心思,就最好下點狠手,不然他出來,遭殃的還是我。」

    「殷掌事也有害怕的東西?」他語氣古怪地道。

    好久沒聽見這個稱呼,花月恍惚了一瞬,搖頭:「人生在世,高處的怕摔,低處的怕澇,誰還沒個害怕的東西了。」

    「你在我身邊的時候,至少不用怕這些。」他冷哼著吐出一句話,隨即拂袖跨出了門。

    這話是在擠兌她,還是在暗示她?花月抿唇,不管是哪樣她都不感興趣,所以還是裝作沒聽見,繼續去給他帶路。

    李景允要買的東西可真不少,首飾鋪出來去了茶葉鋪,挑挑揀揀好一會兒又去木匠鋪子,花月牽著兩個孩子,實在有些累,所以當李景允在一家酒樓旁邊停下的時候,她毫不猶豫地就道:「這家的飯菜好吃,您可以嘗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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