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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2:48:07 作者: 白鷺成雙
他身上的冤魂?周和朔擰眉,那多是魏人的。
剛要開口,沈知落就又道:「殿下若要以為微臣是在為那些個冤死的魏人算計,那微臣便就不說了。沾著魏人的身份,在殿下這兒始終是討不著好的。」
「先生別急。」周和朔連忙按住他,「都這個時候了,本宮也不會再懷疑先生,只是,眼下本宮被禁足於此,若還做祭拜之事,會不會橫生枝節?」
沈知落搖頭:「不會,此地無人來,祭拜也不花多少時辰。」
周和朔沉默,目光微閃,似在考慮。沈知落也不催,不管他信還是不信,神色始終淡然。
片刻之後,周和朔道:「那便煩請先生下回來帶上祭拜要用的東西,本宮在此謝過。」
不就是上香磕頭,只要他能擺脫現在的困境,這點小事寧可信其有了。
沈知落應下走了,周和朔坐在清冷的宮殿裡,仍舊滿腹怨氣難消。他是開朝立功的太子,橫刀斬敵,闖宮門,殺前朝餘孽,父皇能有今日安穩江山,他功不可沒,結果竟說舍就被舍了,他甚至沒做錯什麼,連罪名也是中宮硬安上的。
這世上果然什麼都靠不住,骨肉血脈也一樣,靠得住的只有權力。
目光幽深,周和朔捏著椅子的扶手,半張臉都浸在陰影里。
花月收到消息的時候,李景允正在她身邊的軟榻上睡著,她輕手輕腳地出門聽霜降說話,神色分外凝重。
重陽節別人進宮不是難事,於她而言屬實有些困難,先不說李景允定會守在她身邊,就算他有事離開,秦生那幾個人也一定在附近看著。
抬頭望一眼天,烏沉沉的,明日許是又要下雨,她怔愣地看著,突然想起小時候下雨之後,宮裡不少地方積攢了水灘兒,殷寧懷那人生就一副壞心腸,打水灘過必定狠狠踩一腳,濺濕她半幅衣裳。
新做的衣裳髒了,她仰頭就哭,母后聞聲過來,一定是先抱她起來,然後責罵殷寧懷。後來她學聰明了,路過水灘先踩水濺他,然後自己繼續哭,招來父皇母后,依舊是罵他。
為此,殷寧懷氣得上躥下跳,趁父皇母后不注意,拎起她就往宮外扔。
第78章
作者:白鷺成雙|發布時間:06-30 17:28|字數:3026小時候的記憶沒那麼清晰,可花月莫名就記得殷寧懷策馬離開時馬蹄上勾起來的水滴,亮晶晶的,四處飛濺,走得毫不留情。
然而,她在原地等上半柱香,他就會回來,氣哼哼地將她拎回馬背上,咬牙切齒地嘟囔:
「怎麼就多了個這玩意兒呢。」
花月當時氣性也大,掐著他的肩就回:「又不是你生的,要你管!」
「不管行麼。」少年坐在馬背上,頭也不回地道,「這麼多年了連聲皇兄也沒聽著,真讓你死外頭,那我也虧得慌。」
當時只當是小孩兒的氣話,可如今想來,殷寧懷真是虧了,國破家亡,觀山赴死,他還是連聲皇兄也沒聽著。
喉嚨有些發緊,花月擺手讓霜降下去,轉身回了主屋,軟榻上的人依舊閉著眼,似乎睡得很熟。
她放緩腳步,慢慢地坐回了椅子裡。
屋裡安靜,除了呼吸聲別的什麼也沒有,花月坐著坐著眼眶就紅了,連忙拿起旁邊繡了一半的虎頭鞋繼續落針。
李景允掀開眼皮,就看見那人側身對著他坐著,肩骨單薄,手指翻飛,絲線起落在鞋面上,瞧著很是優雅,只是,有什麼東西從她臉上落下來,一滴又一滴,亮閃閃的,墜在手裡的針尖上,四散飛濺。
「……」
將眼合上,李景允翻了個身,背對著她繼續安睡。
他已經嘗過寵慣人會有什麼下場,沒道理還要順著她讓著她,愛哭就哭吧,反正他不會再心疼。
重陽節當日,天氣陰涼,外頭時有秋風呼嘯,不適合出門。
李景允就在府里坐著,慢條斯理地沏茶品茗。
「公子。」花月笑著過來行禮,「按照大夫的吩咐,妾身每日要出門走動。」
看她一眼,李景允垂眸:「行,爺陪你去。」
「不必不必。」她慌忙擺手,「您忙碌了這麼些天了,還是趁著空閒多休息,妾身帶霜降出去即可。」
也不知道是怎麼的,這人突然就把要忙的事都堆在前幾日一次忙完,然後得了五日休沐,天天就守在她跟前。花月急著出門與沈知落聯繫,可始終尋不著機會。
還真是風水輪流轉,以前都是她守著不讓他出府,現在倒是好,轉過來了。
長嘆一口氣,她朝他屈膝:「妾身去就回。」
「你先別忙。」李景允招了招手,示意她站近些。
花月疑惑地看著他,小心翼翼地朝他跨了兩步。
「前些日子你是不是往府外送信了?」他問。
花月一愣,低頭答:「沒有。」
「那倒是奇怪。」他看著她泛紅的耳根,哼笑,「最近截了好幾封信,全是霜降給出去的,用的還是密語,看不明白寫的什麼。」
心涼了半截,花月勉強笑道:「許是她的家書,妾身不知情。」
「是麼。」李景允點頭,不再問,只悠哉地嗅著茶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