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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2:48:07 作者: 白鷺成雙
打小被誇著長大的,哪兒挨得住罵?更何況東宮下頭的人狐假虎威慣了,錯漏向來不少,以前是沒人敢揪,眼下五皇子出來了,少不得有想報復的。
但這點小事都能直達天聽,李景允撇嘴,還真是不能小看那一群人。
只是,太子再受責備,也是這大梁的儲君,一點小事就想撼動他,還是有些異想天開。
要是以前,李景允可能會幫襯著些,但眼下,周和朔擺明了連他也一起排斥,他也就不上趕著找活兒做了,聽個熱鬧便是。
轉頭看向窗外,他面沉如水,不知想起了誰,鼻尖里輕輕地哼出一聲來。
入了秋的京華只在九月初最熱鬧,這時按照慣例有一日休沐,宮側門會開,一些得了恩賜的宮人奴婢會出來走動。
羅華街上人來人往,那些人融進人群里,很快就四散開,與常人無異。
蕭立是中宮的太監,與旁人不同,他是帶人出來做事的,不挑雅靜的地方休息,反倒是往羅華街最大的茶樓裡頭走。
茶樓這地方人多嘴雜,三教九流什麼樣的人都有,若是運氣好,能聽見點有用的消息。
他是抱著僥倖的心跨進大門的,沒想到今日運氣當真是不錯,一進門就聽見有人說:「要說狠,誰狠得過那一位呢?下藥害人,半夜橫刀,什麼事做不出來?」
耳朵一動,蕭立不動聲色地朝旁邊看過去。
角落裡的小桌,坐著兩個婦人,說話的那個眉苦眼紅,一身半舊衣裳,頭無半支珠釵,肚腹微微攏起。聽著的那個一臉愕然,謹慎地看了看左右,壓低聲音道:「話可不能亂說。」
叫了一壺茶,蕭立十分自然地坐去了她們旁邊的空桌,拿出幾根藤條,過去扎鳥籠。
那倆姑娘戒備地看了他一眼,見他只是個扎鳥籠的,便回頭繼續道:「這有什麼亂說不亂說的,要不是那東宮裡的奴才,我能落到今日這個下場?」
花月滿臉惆悵,捏了帕子按住眼角,哽咽地道:「若是莊氏還活著,我何至於被趕出將軍府。」
霜降唏噓:「你也別總惦記了,本也就是個麻雀變鳳凰的買賣,再變回麻雀也沒虧,你至少還撈著銀子了不是?」
「可你看看,我身上就剩二十兩了,那風光無限的大都護也沒說管上一管,這肚子裡還懷著他的孩子呢。」花月嗚嗚嚶嚶地低泣,「莊氏是護著我的,她若沒被東宮那個奴才給害死,我現在還在將軍府里喝著燕窩粥呢。」
「東宮的奴才怎麼會跟夫人過不去?」霜降皺眉,「這說出去誰信?」
「便就是沒人信,不然還容得他們逍遙法外?」花月微惱,小手絹往她身上一打,委屈極了,「我可是知道的,東宮那個叫德勝的奴才用折肺膏生生催死了莊氏,幫著害人的奴才被他打死了,誰也告不了他。」
說著,低頭就哭起來。
蕭立安靜地聽著,大概猜到了這兩個人的身份,先前也曾耳聞大都護娶了一個奴籍之人,但沒想到背後還有這麼多事,怪不得大都護現在與東宮不親近了。
這夫人看起來是失了寵,哭得傷心至極,引得旁邊的茶客都頻頻回頭,旁邊的小丫頭許是有些尷尬了,連忙扶她起身往外走。
略一沉吟,蕭立跟了上去。
馬車一路駛回小苑,花月下車在門口站著等一會兒,才抬步進去。
蕭立打量四周,記住了位置,便回去復命。
七皇子病危,中宮恨透了姚貴妃,想方設法地想給她安罪名,宮裡的罪名抓不住,那就抓外頭的,本想打聽些別的,不曾想抓住了東宮的把柄。
沒有證據的罪名,在別人手裡是沒用的,但在皇后的手裡,那用處可就多了。
花月安心地在小苑裡等著,霜降看了看她的肚子,頗為擔憂地問:「這是不是有些冒險了?」
「想借刀殺人,就得先心甘情願給人家使力。」花月笑著摸了摸肚腹,「況且,它最近乖著呢,不會有大問題。」
欲言又止,霜降皺眉。
黎筠從外頭收著藥渣回來,路過門口朝裡頭行了一禮:「夫人,外頭好像來客人了。」
這個時候的客人?花月起身出去看,結果就見蘇妙站在一輛馬車邊,雙手叉腰橫眉怒目,看起來像只炸了毛的鳥兒。
「嫂子。」看見她出來,蘇妙立馬往她身後跑,抓著她的肩膀看向馬車的方向道,「嫂子救我。」
整個京華,還有蘇妙會怕的東西?花月很納悶,抬眼一瞧,正好瞧見沈知落掀開半幅車簾,微惱地朝她身後瞪。
……還真是她會怕的東西。
拍拍蘇妙的手,花月問:「怎麼了?」
「這人囚禁我。」蘇妙委屈地道,「街不讓逛,門也不讓出,好不容易有機會路過這小苑,他還不讓我進來給嫂子請個安。」
「是有點過分了。」花月點頭,看向沈知落。
「你也真好意思說。」邁步下車,沈知落冷笑,「也不知是誰昨夜翻牆踩碎了我房頂上的瓦,瓦片落下來砸碎了半間屋子的器具。」
「房頂都踩塌了?」花月唏噓,看向蘇妙。
蘇妙嘟嘴:「那也是他先關的我,不然我能踩房頂上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