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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2:48:07 作者: 白鷺成雙
    他聲音有些大,蘇妙醒了過來,抬眼皺眉:「我有爹生沒娘教,從哪兒去學那麼多安這個安那個的規矩?」

    被她堵得一噎,沈知落別開頭:「鬆手。」

    「我不。」她雙頰通紅,眼睛也通紅,醉醺醺地沖他喊,「你別想讓我再聽你的!」

    霍庚還在旁邊站著,沈知落懶得與她廢話,直接將人打橫抱起來,塞懷裡就往外走。

    「大人?」霍庚在後頭跟了兩步,他沒有搭理,直接將人抱出去塞上馬車。

    「你今日這行徑,換做別人來撞見,便是七出之條。」坐在她身邊,沈知落黑著臉道,「是不是就仗著太子定下的姻親,我不敢輕易休你,所以這麼肆無忌憚?」

    蘇妙裹著披風,跟個小傻子似的坐在角落裡,聞言呆愣愣地看了看他,然後笑:「你可以休我,反正我與將軍府也沒關係了,你寫休書太子也不會怪你。」

    沈知落還不知道這事,乍一聽以為她在玩笑,冷聲道:「成親才幾個月,就想著拿休書。倒也是,蘇大小姐走哪兒都有人買帳,多的是人想娶你,哪怕是二嫁也不愁。」

    想起霍庚看她那眼神,他垂眼,心口沒由來地像是被什麼東西劃拉了一下。

    是人就有貪嗔痴,他的東西不願意讓別人碰,惦記也不行。

    沈知落原以為自己能比凡人超脫幾分,可沒想到還是一樣,今日這點小事,竟還動了殺念。

    蘇妙歪著腦袋慢悠悠地聽著他這句話,嘴角一勾就笑得燦爛萬分:「是啊,不愁二嫁,所以你還來找我做什麼,等著收請帖好了。」

    還說得出來這種話,沈知落咬牙:「你這人,心是什麼做的?」

    「石頭,街邊搭桌角的那種,又硬又不圓潤。」蘇妙笑彎了眼,「氣不氣?氣死你好了,我反正不生氣。」

    她拉了拉那礙眼的披風,將自己裹成一團。

    沈知落扶額,有那麼一瞬間當真覺得,不如給她一封休書,放過她也放過他自己。

    可是,他聽見那團東西里傳來一絲響動,被人壓在裝腔作勢的咳嗽之下,極輕極淺。

    指尖微縮,沈知落擰眉,將人整個抱過來,低頭打量。

    這人將披風拉過了頭頂,像只烏龜似的不露臉,可抱在懷裡就聽得清楚多了。

    在哭。

    意識到這個,沈知落有些無措,他鮮少見她哭,這人從來都是笑得沒心沒肺的,仿佛這世上沒有難事,也沒有會讓她上心的東西,哪怕他發再大的火,她也能站在他面前笑。

    就這麼一個人,現在竟然在躲著哭。

    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沈知落眉頭擰成了一團。

    「我。」他抿唇,有些惱,「又不是我跟外人去喝酒了。」

    分明是她一言不合就砸東西,跟他吵架,吵完就往外跑,連丫鬟也不帶,他找了許久才從茶肆里打聽到消息,連晚膳都沒來得及吃就趕過去接人,她倒是好,裹著別人的披風死活不脫,還要哭。

    女人都是這麼不講道理的?

    懷裡這人沒有理他,自顧自地悶哭了一會兒,也只一會兒,她就擦乾了臉,揭開披風仰頭對他道:「不是要寫休書麼?回去就寫,我給你磨墨,你寫好給我。」

    沈知落:「……」

    兩人是圓過房的夫妻,鴛鴦枕芙蓉帳,肌膚之親有過,抵死纏綿有過,就算有些虛與委蛇的意思,到底也是許了終身的,怎麼從她嘴裡聽來,像是什麼露水情緣一夜消。

    「你喝醉了。」他悶聲道,「等你酒醒了再說。」

    「沒,我沒醉。」蘇妙伸手,輕輕抵住他的下巴,「酒是不會醉人的,真正醉人的酒喝下去就睡,只有自醉的人才會一直說話。」

    眼波流轉,她笑:「就像上回,你推我摔磕了腦門,我也是裝醉的,其實心裡記著仇呢。」

    捏著她肩的手緊了緊,沈知落將頭別開,沒應聲。

    懷裡這人拍手道:「就這麼定了,我還有些困,等回了府里你叫我起來,我拿了休書就走。」

    說罷,推開他,裹回車廂的小角落裡,合上了眼。

    手心空落,懷裡也是一涼,沈知落緩緩收攏衣袖,撫了撫袍子上的星辰碎灑。他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撐著膝蓋坐著,像祭壇邊上放著的雕像。

    馬車在沈府停下,沈知落沉默了許久,終於還是輕手輕腳地將她抱下車。

    門房遠遠瞧著,有些意外,這麼久了,大人還是頭一回抱著夫人回來,而且那動作十分穩當仔細,連腳步聲都聽不見。

    一時好奇,他走上前問:「大人,可要吩咐下頭準備晚膳?」

    看門的人嗓門都大,嚇得蘇妙夢裡一個激靈,猛地睜開了眼。

    門房笑著想引路,可一轉臉就看見自家大人臉色如暴雨前的烏雲遮頂,陰沉地盯著他。

    這是怎麼了?門房覺得無辜,被他這一看,膽尖都發顫,站也站不住,連忙退開了去。

    沈知落閉了閉眼。

    迷茫地看了看抱著自己的人,蘇妙抓著他的手臂跳下地,理了理自己的裙擺鬆開手:「到了。」

    「你用晚膳了?」沈知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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