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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2:48:07 作者: 白鷺成雙
羅惜一打量,見她長得水靈,心倒也軟:「捎帶你可以,我將你送過去,但我有別的地方要去。」
「成。」
兩人一起出門,羅惜帶她去了平日拿藥材的地方,將她領進門就走了。
黎筠倒是懂禮,親近地與他道謝,目送他走遠了,才迎上來招呼她的掌柜。
「您也是將軍府上的人吶?」掌柜的笑問。
黎筠笑道:「哪兒能啊,就是沾了沾羅哥的光,被他帶著討口飯吃。」
這架勢,掌柜的看看她又看看那走遠的羅惜,連忙套近乎:「羅哥是常來咱們這兒拿藥的,都是好藥材,您來看看?」
黎筠道:「也沒什麼好看的,羅哥今日忙,讓我來抓他六月廿那天抓的那副藥材,還是這方子,您按照先前的吩咐給。」
說著,將之前溫故知寫的藥方遞了過去。
掌柜的一看便會意,轉頭去開抽屜,一邊抓秤一邊道:「這方子咱們熟,府上吃許久了。」
他抓好放在櫃檯上,黎筠掃了一眼,搖頭:「不對啊,好像少了點什麼,羅哥先前吩咐----誒吩咐什麼來著,瞧我這腦子,但這東西是少了點。」
「哦----」掌柜的一副明白了的模樣,又添了幾味藥單獨裝了一包,輕聲與她道,「是這個吧?羅哥的娘親老咳嗽,他回回都要捎帶這個走的。」
採買的人,多少都會為自己撈點油水,這小包的藥材不過分,掌柜的也樂意替人瞞著,送個人情。今日見她是羅惜親近的人,掌柜的也就順手遞過去了。
黎筠將兩包藥一併帶回去,放在了花月面前。
「單這一包沒什麼要緊,可這兩包若是混在一起熬了,和著原本就有的芥子、細辛和冰片,便等於加了折肺膏。」她沉聲道,「手段挺高明,藥堂里的人不會覺得抓錯了藥,問起來也不會說漏嘴。」
花月定定地看著這兩包藥材,嘴唇上一點血色也不剩。
她以為莊氏這一輩子已經夠苦了,可沒想到最後她的命是在她手裡折了的,她沒防著藥里會出蹊蹺,就這一個疏漏,竟是直接害了莊氏。
「少夫人。」霜降在旁邊,聲調突然急了,「您冷靜些。」
花月覺得奇怪,她還有什麼好不冷靜的呢?她只是坐在這裡而已,什麼話也沒說,霜降急什麼?
可下一瞬,霜降撲過來抱住了她的身子,花月才發現自己抖得厲害,幾乎要坐不住這凳子,牙齒間磕得嘎巴作響。
黎筠飛快地拿出一截軟木來塞進她嘴裡。
「這東西咬著,防止咬著自個兒舌頭。」她看了看花月的臉色,安撫緊張的霜降,「這是急火攻心,一時沒緩過來,不是病。但話說回來,少夫人您別這麼急,再急也沒用,有人使壞心眼咱們就把人逮回來便是。」
抓一個羅惜多容易啊,可壞人抓回來了,莊氏呢,她沉冤未得昭雪,死得不明不白,誰給她出這口怨氣?
「奴婢覺得,羅惜這一個奴僕,沒這麼大的膽子害主母,更何況他與夫人又無冤無仇。」霜降一邊撫著她的背一邊道,「咱們冷靜冷靜,這背後肯定還有別的事兒,您不能亂,您亂了,這事更沒人管。」
花月閉眼,漸漸平緩下呼吸。
黎筠連忙遞了茶過來。
飲下一口熱茶,花月回過神,聲音低啞地問:「羅惜懂藥材麼?」
回憶一番,黎筠答:「他時常幫著抓藥,一些尋常藥材是認得,但他不懂藥理,未必就知道這折肺膏有什麼功用。去的路上小的套過兩句話,發現這羅惜好賭,家裡一窮二白,但最近一直在賭,若說有人給他銀子讓他使壞,也是說得通的。」
花月應了一聲,扶著霜降的手站起來,身子直晃。
「夫人,要不小的給您也把把脈?」筠兒唏噓,「您這模樣要是給三公子瞧見,還不得來找我麻煩?」
「無妨。」花月擺手,「你歇著便是。」
她抬步出門,瘦削的身子被外頭的秋風一吹,薄得像是要被吹走似的,黎筠看得忍不住感慨,這府里主母去世,少夫人又是個柔弱的,可不得被人欺負麼?幸好三公子是個有本事的,熬過這一道坎,他們許是就好了。
出了小院的門,花月挺著柔弱的小身板,冷聲吩咐霜降:「備上車馬。」
霜降很是擔憂:「三公子還沒回來,這府里還掛著喪,您身子骨最近又不太好,就別出門了。」
花月看了她一眼,眼神冷得像當初西宮裡她與她見禮的時候。
霜降也不是什麼尋常人,原先好歹也是個小郡主,在一堆來給西宮請安的郡主裡頭,就她最不服氣這小主,因為不知道小主到底算個什麼身份,憑什麼就得她跪下?
可後來山河破碎,花月同她一起在宮裡相依為命,又一起輾轉到了將軍府,她反而服了這主子了,別的小丫頭都只會哭,她在宮裡哭過一場之後,出來都是頂著梁的,哪怕身邊人都覺得她是個靠不住的,她也有自己的章法。
頂著這眼神,霜降嘆了口氣,去給她備來最穩當的馬車,扶她上去坐。
花月去的是京華里有名的極樂坊,這地方賭錢莊大,賭客絡繹不絕,可以上桌下注,也可以開桌與人對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