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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2:48:07 作者: 白鷺成雙
不看還好,一看她便沉了臉。
孟省。
這人是投了周和朔的叛徒,比沈知落投得還早,但凡魏宮人,都知道他是走狗鷹爪。
他能站在這兒,那這帘子後頭也不會是姚貴妃了。
「竟當真是你。」周和朔抬指掀開紗簾,狹長的眼微微一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房裡一個丫頭,轉身竟就成那將軍府的主母了。」
暗吐一口氣,花月閉了閉眼。
算她倒霉,今日這麼多人,竟也能被他從中逮出來,更倒霉的是,旁邊站的還是認得她的孟省。
花月猜到自個兒是為什麼被叫回來了,不過倒也沒慌,身子一軟就又朝周和朔行了個禮:「叩謝殿下。」
周和朔沉了眼神瞧著她:「謝什麼?」
「若不是殿下將那鴛鴦佩賜還奴婢,奴婢也飛不上這將軍府的枝頭。」花月細細軟軟地道,「先前一直不得機會給殿下行禮,眼下得蒙殿下召見,奴婢當磕頭以謝隆恩。」
說罷,規規矩矩給他磕了三個響頭。
原本心裡還惦記著這人被他抓來套過話的事,突然被她這麼一磕,周和朔神色稍緩,倒是有兩分不解:「一個鴛鴦佩,就能讓你坐上將軍府的正妻之位?」
怯懦地咬了咬嘴唇,花月低聲道:「此事說來話長,先前殿下賜還那寶貝,奴婢就拿去給公子了,誰知公子突然大笑,連說了幾個『好』字,還說什麼今生必不負殿下信任。奴婢嚇了一跳,這可半個字都沒將見過殿下的事說給公子聽啊,公子怎麼這樣說,嚇得奴婢幾夜沒睡好。」
眼眸微閃,周和朔出來在外殿裡坐下,衣擺一鋪,認真地聽她說道。
殿裡這丫鬟還是以前那副唯唯諾諾的模樣,聲音又輕又細,神色也惶恐。她看了旁邊的孟省好幾眼,喉頭微動:「奴婢也是來瞧見這位大人了,才知道要謝殿下。」
「哦?」周和朔好奇,「你見過這位大人?」
「這是自然,就在您傳奴婢問話前一日,這位大人就去了一趟棲鳳樓,與公子爺喝酒聊天,當時奴婢守在外頭,就聽見這位大人讓咱們公子小心,說有人栽贓陷害,要找公子的麻煩了。奴婢當時沒明白這話是什麼意思,公子許是明白了,所以後來,奴婢將鴛鴦佩送回去,公子便說是殿下信任,要一生效忠。」
她一邊回憶一邊說,神情誠懇真切:「打那之後,公子便連帶著高看奴婢一頭,為了不與韓家訂親,這才將奴婢納下。」
周和朔沉默地看著她,眼神凌厲似刀。
花月低著頭,姿態卻很是輕鬆,沒有半點撒謊後的心虛,任是他將她看穿了,也看不見半點破綻。
孟省站在旁邊,冷汗直冒。
他是沒想過這位小主還活著,更沒想過一見面就給他送來這麼大一禮。那天他是去見過李景允,想借著給他透風撈點兒好處,李景允也大方,在棲鳳樓直接就拿了三百兩銀子給他。
做奴才的,可不就指著這點油水活麼,但怎麼就被她給知道了?眼下竟還說給太子聽,太子殿下多疑啊,知道他與外臣私下往來,這宮裡還有他的活路嗎?
孟省眼珠子直轉,一撩衣擺也跟著跪下:「殿下,老奴冤枉啊,您是知道的,老奴一直跟在您身邊,哪兒有別的地方去?」
周和朔沒吭聲,渾身氣勢陰沉沉地壓人。
花月一臉無辜地左右看看,對上孟省,就見他眼含威脅地瞥了過來。
要不怎麼說虎落平陽被犬欺呢,這些個奴才現在都愛威脅恐嚇她,還把她當西宮裡那個半大的孩子呢。
收回目光,花月微微一笑:「奴婢瞧的也不仔細,反正就是這個身形的一位大人。說的也就是那幾句,奴婢是沒見過世面的,瞎編不了話,所以不會騙人,還請殿下明鑑。」
幾年不見,這小主姿態變了,沒了先前的盛氣凌人,可這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倒是見長。她還沒見過世面,那誰見過世面?
孟省覺得牙疼,老胳膊老腰直往地上拜:「殿下明鑑,當真不是老奴啊。」
淡淡地「嗯」了一聲,周和朔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太師椅的扶手。
按照這丫鬟的意思,李景允當初是丟了鴛鴦佩之後知道有人拿鴛鴦佩扔去了東宮,正忐忑不安的時候,見丫鬟把玉佩拿回來了,當下便明白是東宮主子寬宏大量,哪怕手握疑證也願意相信他,所以他後來拒絕了長公主那邊要給的婚事,堅定地跟隨他。
這麼一想,周和朔心裡就舒坦了,原以為讓李景允知道自己拷問他的身邊人,會生嫌隙,不曾想倒是歪打正著,倒反是收了人心。
大殿裡重新安靜下來,周和朔打量著面前這個小丫鬟,突然問了一句:「孟省,她說她見過你,那你可見過她?」
花月抬眼,朝旁邊這人看過去。
***
蘇妙一刻也不耽誤地去找自家表哥,李景允正在前宮巡察禁軍,聽她說了原委,神色一緊就大步朝外走,一邊走一邊脫衣裳。
他今日穿的是紅邊銀甲,內襯墨青長袍,踩一雙銀灰官靴,看著甚是有氣勢,不過這氣勢沒兩步就被他扔進了她懷裡,七零八落的,蘇妙撿了半天。
「表哥你這是做什麼?」蘇妙哭笑不得,心虛地回頭看了看四周,「這給人撞見還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