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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2:48:07 作者: 白鷺成雙
    回頭看他,李守天皺眉:「老弟弟,你還說我?這幾年向來是你與東宮走得親近。」

    「我是不會看著東宮那位坐上龍椅的。」康貞仲嗤笑,「做的什麼事兒你別管,總也不會像你這麼糊塗,養出個出息兒子,還上趕著往東宮送。」

    「……」

    兩人先前就政見不和,眼下說開了話,倒開始爭執起來。

    花月沉默地等著,等他們話說完酒喝盡,等將軍離開棲鳳樓往將軍府走,等他踩著車轅醉醺醺地跨進側門。

    「老爺。」身子往他前頭一擋,花月恭敬地行了個禮。

    李守天醉得雙目泛紅,抬眼看著她,漠然問:「何事?」

    「夫人病了多日了,老爺可要去主院看一眼?」她問。

    面前這人擺手,抓著管家的手就往書房走:「你好生照看便是。」

    「可是老爺,夫人一直惦記您呢,哪怕過去走一遭也好。」花月是想心平氣和地勸他的,可看著他這毫不在意的模樣,火氣終究是沒壓住,冷聲道,「前夫人死的時候您沒見著面,這個要是也錯過了,又不知會怪去誰的身上。」

    背影一僵,李守天猛地轉過身來,像一頭被激怒的熊,喘著氣怒斥:「你說什麼?!」

    管家白了臉將花月拉開,轉身想去勸,李守天卻像是酒勁上來了,急赤白臉地道:「你就是個奴才!當了那東院的主子也是奴才出身,哪兒聽來的什麼混帳話就敢往我面前搬?你給我滾,滾出府去!」

    念著將軍府收留她這麼多年,花月從來都很聽主人家的話,也寧死都不願離開這兒。可眼下,她倒是覺得很冷靜,李守天罵得越凶她越冷靜,抬了眼皮輕笑:「奴婢滾容易,這府上不過就少了個人,滾之前也想請將軍往主院走一走,不為什麼夫妻一場,就為您還有兩分人味兒。」

    「你放肆,放肆!」李守天揚手就要打,被管家苦苦攔住。

    這哪裡打得啊,管家流著冷汗直勸:「少夫人快走吧,老爺酒上頭了,您又何必這時候來氣他呢?」

    「還能為什麼,就是仗著景允會寵慣她!」李守天怒罵,「真拿自己當個玩意兒,我是他老子,你只是他箱子裡一件衣裳,新鮮了穿著好看,不新鮮了扔去生灰的,今日我把你打死在這兒,他敢說半個不字,就是不孝!」

    到底是武將,喝醉了酒力氣更大,管家雙手環抱都沒能攔住他,厚重的手掌劈頭蓋臉地就朝她打下來。

    花月退後了半步,想躲遠點,背後卻抵上了個人。

    李景允上前,手一橫將她往懷裡一護,另一隻手硬對硬地將李守天這一掌接住,只聽得骨肉悶響,他手接著往下一翻,敲在了李守天的腕子上。

    手側一麻,李守天酒醒了大半,站直身子怔愣地看著他。

    懶洋洋地往自家媳婦臉側一靠,李景允似笑非笑地道:「爹,您打小就罵我不孝子,也不差這一回了。」

    溫熱的氣息從他身上傳過來,花月這才發現自個兒的身子在這三伏天裡竟然是涼的,她眨了眨眼,神色慢慢緩和下來。

    「您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

    「再不回來就成鰥夫了。」他輕哼,「八面玲瓏從不犯錯的殷掌事,這還是頭一回上趕著進棺材。」

    她今日要去棲鳳樓他是知道的,就是不知道去做什麼,那邊也還沒回話,瞧她這架勢,跟狗鏈子被撒開了似的,李景允倒是很好奇,抬眼問李守天:「您這急的是哪出啊?」

    雙手負去身後,李守天找回了自己的架勢,沉聲道:「長輩教訓晚輩,合情合理。」

    「我也沒說您不該教訓,就是問個由頭。」李景允甩著手笑,「也不能白挨這一下。」

    腮幫子緊了緊,李守天看了花月一眼,眼含警告之意。他許是知道這事沒法跟自己兒子說,站了一會兒,扭頭就走了。

    「您慢走。」吊兒郎當地行了個禮,李景允轉身,拉著身邊這人就回東院去。

    「怎麼回事?」

    花月仰頭看著他這張臉,沒由來地就涌了淚。在將軍面前她覺得生氣,可在李景允面前,她就只替莊氏覺得委屈,骨肉白白疏遠十年啊,什麼也沒做錯,兩個自己最愛的人都把自己當仇人。

    今日怎麼就沒拉他一起去棲鳳樓呢?眼下她要是再來給他解釋這一遭,想想她和莊氏的關係,公子爺是不會信的,只會覺得是她在給莊氏開脫,而她手裡又一點證據也沒有。

    越想越委屈,花月別開臉,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往下掉。

    李景允:「……哎,爺也沒凶你吧?照常這麼問上一句,何至於哭成這樣?你惹了他,又不是爺犯了錯,快別哭了,哭也不會心疼你。」

    面前這人霎時哭得更厲害了,從脖子紅上了臉,哭得抽抽噎噎。

    嘶----他抹了把臉,將人抱過來捂在懷裡,軟了兩分語調:「行,爺不問了,不問了成不成?不是沒挨著打麼,爺還在這兒呢,他要真想讓你滾,爺跟你一塊兒滾出去,趕巧府邸修得快,百十來匠人日夜忙活呢,咱們出去住兩日客棧就能搬新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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