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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2:48:07 作者: 白鷺成雙
    唇紅齒白的少年人,說起話來卻是剝皮刮骨似的直楞,花月聽得心裡跳了跳,伸手捂臉:「王爺能不能別老給人看相?」

    「也不是我非要看,你這太顯眼了。」他無奈地攤手,「我見過的人也不少,沒一個像你這麼矛盾的,實在是比那箱子裡藏著的皮影人兒還有趣。」

    意識到自個兒給人當笑話看了,花月沉了臉,起身道:「故事說完了,這廂也就先告退。」

    「哎別,我不說這個了。」他捏著扇子擋了她的路,「你別急著走,哪有人說故事一句話就囫圇完了的?你家裡先前做什麼的,又是怎麼來的中落,都與我說說。」

    這說出來,怕是剛開的王府就得貼上封條了。

    殷花月嘆氣,回身坐下,想了想,一本正經地將茶盞往桌上一按:「這說來就話長了,還請王爺聽我細細道來。」

    然後她就開始細細地編。

    兩人坐在這亭子裡,一個撒謊一個聽,倒也挺自在,周和珉沒出聲打斷她,就聽她從自己五歲識字編排到十五歲為奴,眼底儘是笑意。

    李景允從宮裡回來,瞧見的就是連燈也沒一盞的漆黑東院,他一愣,抓了管家來問:「少夫人呢?」

    管家哆哆嗦嗦地道:「去了王府酒宴,還未歸來。」

    說罷,怕他問罪,連忙按照花月的吩咐道:「少夫人自己說要去,府里也沒別人能頂梁。」

    王府,周和珉的酒宴。

    李景允沉默了半晌,目光落在那空蕩蕩的大門口,皮笑肉不笑地點頭:「行,知道了。」

    管家嚇了個夠嗆,貼著牆根往外退,等逃出這位爺的視線了,扭頭就朝側門跑。

    花月回來得不算晚,但是一下車就瞧見管家滿頭大汗地迎上來道:「三公子已經在東院等了您半個時辰了。」

    「他回來了?」花月一邊往裡走一邊道,「那還算回來得早,想來最近不會有什麼大事要忙。」

    跨進東院門檻,裡頭燈火通明,她推門進去,就見李景允沉著臉坐在軟榻上看文書。

    「怎麼?」合上門,她過去關切地問,「宮裡出事了?」

    餘光睨她一眼,李景允悶聲道:「沒有。」

    「那您這一臉凝重是做什麼?」花月湊過腦袋去瞧,「哪個字不認識?」

    將書合攏扔去一旁,他看著她笑了笑:「你這麼晚回來,就沒有話要同爺說?」

    這才酉時末,也算晚麼?她打量他兩眼,決定順著他的意:「妾身回來晚了,還請夫君恕罪,不過今日也不是妾身貪玩,是那王府開宴要請安,才去了一趟。」

    想起先前溫故知說的,但凡她知道欠了五皇子的人情,就不會那麼好交代,李景允心裡不痛快,冷聲問:「與旁人一起請的?」

    「倒也不算。」花月老實地道,「在亭子裡單獨說了兩句話,有家奴丫鬟在側,也沒壞了規矩。」

    她說罷,覺得有些不太對勁,低頭看他:「夫君該不會連這種事都會吃味?」

    「哪兒能啊。」他別開臉,「隨便問問。」

    「那您這陰陽怪氣的是做什麼?」花月覺得好笑,「妾身就這麼不值得相信?」

    這就不是相信不相信的事兒,李景允覺得煩,他從來不是個小氣的人,可就是不願意讓她跟周和珉沈知落之流見著,尋常說話也不樂意,在他眼皮子之外相見,那就更煩了。

    一口氣憋在心裡,也不能朝她吐,李景允撿回書來擋了臉,沉聲道:「沒事,你去歇著吧。」

    面前這人沒說話了,屋子裡安靜了下來。

    李景允盯著書上的字,一個也沒看進去,過了幾炷香,氣性下去兩分,然後就開始有點後悔。

    自個兒話是不是說重了?這小狗子會不會瞎想?

    該不會又哭了吧?

    心裡一驚,他連忙將書往下一拉,急急地往旁邊看。

    花月端了一盤子蜜餞,正笑盈盈地看著他,見他抬頭,便將盤子遞過來:「回來的路上京安堂還沒關鋪子,妾身便帶了些,您要是當真生氣,那就咬兩個,也好消消火。」

    眼裡一片愕然,他接過盤子,有些心虛:「你如今倒是脾氣好多了,竟也不同我鬧。」

    「夫君最近本就辛苦,妾身若還鬧騰,也怪累的。」她擺手,「上位者,有疑心也是尋常事,妾身問心無愧,等您讓人查了便能清白,有什麼好鬧的。」

    心裡一軟,李景允將她拉過來,咬了一口側頸,悶聲道:「爺在你跟前不是什麼上位者,也不會讓人去查你,就是----就是一時不痛快,你也別往心裡去。」

    花月挑眉,神色古怪地問他:「爺當真沒吃味?」

    「沒有。」他答得果斷。

    眼裡泛出笑意,花月抵在他的肩上勾唇,覺得這孽障竟然也有可愛的時候,像小孩兒被大人問起來,說沒偷吃糖葫蘆,結果嘴邊還沾著糖渣呢。

    「三爺大度。」她笑。

    「那是。」這人咬了蜜餞,含糊地道,「將來要上戰場的人,能同那些個酸腐文人一般小氣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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