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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2:48:07 作者: 白鷺成雙
    康貞仲反應過來,憨厚地笑了兩聲,不著痕跡地轉開話頭:「如今三公子是光宗耀祖了,好事,好事。」

    李景允好奇地挑眉:「大人還見過我小時候的模樣。」

    「見過,你小時候就招人喜歡,除了你爹,誰不是把你放在心口疼的?」他打了個酒嗝,摸著腦袋道,「你爹,你爹也不是不疼你,雖然----但現在,他還是以你為傲的,別看他總是板著個臉,跟我們幾個老頭子一起喝酒的時候,沒少為有你這麼個兒子驕傲。」

    話說得不著五六,李景允卻是聽得懂,似笑非笑地捏著酒壺,眼底一片晦暗。

    旁邊的人七手八腳地將康貞仲扶住,另一個人小聲與他告罪:「康大人最近煩心事多,喝點酒就喜歡提舊事,狀元爺可千萬別往心裡去。」

    李景允抿唇垂眼:「當長輩的,自然是愛說什麼便說什麼,小輩哪有上心的道理。」

    說是這麼說,臉色卻不太好看,一副被人敷衍後的不爽模樣。

    康貞仲身邊的人急了,左右看看,低聲與他道:「這不是小人說場面話,康大人最近像是犯了太歲,連連倒霉,遇著好幾回要命的險事,連府門都出不得,要不是今日貴府這宴席,大人是要去請人做法除晦氣的。」

    臉色稍霽,李景允道:「這倒是晚輩的不察,耽誤大人了。」

    「哪裡哪裡。」那人賠笑。

    不動聲色地起身,李景允回到柳成和面前,低聲吩咐了兩句。

    柳成和戀戀不捨地放下吃了一半的雞腿,轉頭去找人。

    李景允回到了太子跟前,太子面前的酒沒動,只聽著庭前彈的曲兒,一雙狹長的眼微微眯著,不知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下頭伺候的人都戰戰兢兢的,見著他來,連忙讓了位置。

    「殿下。」他往那將滿的杯子裡斟了一滴酒,抬眼道,「那曲兒彈得不好。」

    周和朔看他一眼,輕笑:「他彈的是《忠君令》,男兒白骨為明君,何處不好?」

    李景允搖頭,捏了筷子往桌弦上輕輕一敲:「此一『君』字,是為無上帝王,但放詞曲里唱,到底是窄了些。景允拙見,『君』當改為『主』,社稷明主,男兒都當效之。」

    神色和緩,周和朔瞥他一眼,輕輕哼了一聲。

    眾人都沒聽懂其意,只瞧見方才還繃著的太子殿下,突然鬆了一身怒意,開始與三爺談笑了。

    「這是怎麼的?」蘇妙拉了拉溫故知的衣袖,壓低嗓門問,「什麼君啊主的,我沒聽明白。」

    溫故知滿眼敬佩地唏噓:「不用聽明白,表小姐只消知道,三爺這一張嘴,只要是個人,就沒有哄不住的。」

    蘇妙恍然,然後揶揄地道:「我要去告訴表哥,你說小嫂子不是人。」

    「……」溫故知哭笑不得,「小祖宗饒命,我可惹不起這一茬。俗話說一物降一物,三爺這麼厲害,總要有個能收拾他的人。」

    還收拾呢,蘇妙撇嘴:「小嫂子是個嘴硬心軟的,也就生生氣。」

    「這就是表小姐不懂了。」溫故知摸了一把自己下巴上不存在的鬍鬚,老道地搖了搖頭,「擱有的人身上,這生一生氣,也夠三爺受的了。」

    旁人生氣,珠釵錦緞銀子,總有一樣能哄個眉開眼笑,可嫂夫人是什麼人那,要哄她真心實意地原諒這一遭,溫故知想了很久,沒個對策。

    流水席擺的是三天三夜的排場,府里直到半夜都還有人飲酒對詩,花月早早收拾好自個兒,躺在東院的側屋裡睡下。

    她將門窗都上了栓,以為萬無一失。

    結果子時一到,一把軟劍從門縫裡伸進來,輕鬆地就挑開了卡在上頭的門栓,接著李景允就帶著滿身酒氣卷進來,坐在她床邊就怨:「不是說好的不關門?」

    額角一跳,花月轉過身背對著他躺著,悶聲道:「妾身說的是不關主屋的門。」

    「這不是主屋嗎?」他茫然。

    「爺喝醉了。」她輕哼,「這是側房。」

    「你才喝醉了。」他將她撈起來,半擁住哼笑,「你在的地方都是主屋,都不能關門。」

    花月覺得牙酸,伸手捂了腮幫子冷眼道:「這些話您還是留著去哄別的姑娘,她們肯定受用。」

    李景允搖頭,抵著她的腦袋晃來晃去:「就你了,沒別的姑娘。」

    情至濃處,當真話都只會撿好聽的說,花月撇嘴,又覺得懊惱。自個兒是當真蠢吶,嘴上說不信他,可回回都被他騙,還圓房呢,還生孩子呢,就連拜個靴子,也是她自個兒干出來的蠢事。

    眼下再聽他說這些,她更氣了,倒不是氣他信口開河,而是氣自己不爭氣。

    耳根子怎麼就這麼軟呢……

    「你是不知道,陛下有多喜歡爺。」他真是醉了,抱著她哼哼唧唧地開始說,「朝堂上頭,那麼多人聽著看著,陛下說要給爺在這京華新修一處宅子,命人去運觀山的土,一車一車地運來,給爺修宅子。」

    「觀山是什麼地界兒啊,平日裡沒人上得去的,那地方土好,當今最受寵的姚貴妃想用觀山土修觀月台,陛下都沒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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