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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2:48:07 作者: 白鷺成雙
    疑惑地抬頭,花月看見眼前這人靠在軟枕上,看著自己懷裡放著的靴子,拳頭抵著嘴角,眼裡儘是笑意。

    「喜歡。」他道。

    花月很意外,翻了個收得不是很好的針腳給他看:「略有瑕疵,不是很貴重。」

    「嗯。」他笑意更濃。

    疑惑地看他兩眼,花月權當他是看得上這靴子的花紋,便想拿去一併放在行李里。

    結果一伸手,這人飛快地把她的手按住了:「就放在這兒。」

    「放在這兒?」花月愕然。

    李景允很是認真地點頭,拿開她的手,撐著下巴愉悅地盯著它瞧。瞧完覺得不夠,起身去將它放在了博古架最中間的位置。

    花月:「……」

    「你鬆手。」他斜眼。

    她這叫一個哭笑不得:「這話該妾身來說,哪有把靴子放在這兒的!」

    「爺的屋子,爺的靴子,愛放哪兒你也管?」他微惱,拍開她抓著鞋面的爪子,輕輕拂了拂灰,鄭重地將它放回去。

    就差放個香爐在前頭,早晚焚香磕頭了。

    有病麼這不是!

    花月扶額:「靴子是用來穿的,您明日便要動身,留它在府里做什麼?」

    「這就是你不懂了。」李景允神秘兮兮地道,「大梁有個說法,新買的靴子擺在架子上,便能當半尊菩薩,若是誠心拜一拜,更是能心想事成。反正爺赴任之後你也能去探望一回,那時候靴子也不算新了,你再帶來給爺便是。」

    他說得很是正經,眼裡一絲調笑的意味也沒有,導致花月想罵他胡扯都罵不出口。

    這真的不是在瞎掰嗎?她疑惑地看看博古架,又看看李景允。

    李景允滿眼虔誠地站著,沒有絲毫逗趣的意思。

    猶豫地收回目光,花月想,大梁的習俗,與她無關,她反正是做不出拜靴子這種傻事的。

    雨下了一夜,第二日清晨,外頭還有沁涼的霧氣。

    李景允拜別父母去赴任了,臨行前拉著她小聲問:「你怎麼不難過的?」

    花月交疊著手與他微笑:「妾身也很難過,夫君一切小心。」

    甚是不滿地瞪她一眼,李景允上車走了,車輪吱呀吱呀地晃動,碾過不太平整的青石板,一路往宮門而去。

    莊氏在低泣,丫鬟嬤嬤在小聲安撫,四周人有的祝賀,有的不舍。

    花月看著地上的兩道車轍,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感覺。

    許是一早就料到了會有這一日,要想像莊氏那樣哭是不行的,只是,與李景允也算是有些感情,一別經年,再見就不知是什麼時候了。

    不過也好,接下來她可以好生陪著夫人,不會有人再來氣夫人,也不會有人天天要她幫忙瞞著將軍;不會有人給她買集市上的點心,也不會再有人把她戲弄得面紅耳赤。

    她同霜降說,過兩日就搬回主院。

    至於為什麼是過兩日,霜降沒問,她也沒說。

    偌大的東院只剩了她一個主子,每日起居都聽不見什麼響動,花月倒是覺得自在,每天清理帳目,喂喂白鹿,然後陪夫人說說話,日子也不是不能過。

    只是,她好像又開始睡不好了,沒兩個時辰就驚醒,然後披衣起身,點燈看看帳目,就這麼打發時辰直到天明。

    按照先前他的安排,朝鳳第二日就過府來陪她了,花月給她拿了點心,坐在軟榻上道:「也沒什麼大事,後宅的女人,哪個不是一日一日捱過來的。」

    朝鳳輕笑:「你倒是比誰都看得開,先前三爺那麼寵你,如今只留你一個在院子裡,你也沒覺得不適應?」

    「沒。」花月微笑,「是他多慮了。」

    昔日或許算是嬌花,如今多少事過了,再嬌的花也不會還想著靠人活,身邊多一個人少一個人,差別不大。

    只是莊氏當真傷心,花月變著法地哄她,直到謊稱肚子裡有了孩子,她才振作起來。

    這才幾日,肚子裡有孩子是不可能的,但溫故知幫著她撒謊,幫得那叫一個盡職盡責,別說夫人了,就連她也差點信了他的鬼話。

    於是夫人對她分外小心,只要她去主院,夫人一定是高高興興的。

    這樣也挺好,花月想。

    朝中出了點事,百官祭祀之日竟然有人妄圖刺殺當朝丞相,被禁衛拿下,牽扯了幾個大臣。花月聽見風聲,便讓人帶信給馮子襲,讓他先別輕舉妄動。

    結果尹茹來傳話,讓她幫忙救一救進了大牢的鄭遇,說她已經是將軍夫人了,多少能有些門路。

    鄭遇也是大魏之臣,如今在梁朝做個小官,受丞相被刺之事牽連,也在獄中。

    花月覺得好笑,幫不了,也沒幫。

    她與他們早就不是一路人,為何尹茹會覺得她就該聽他們差遣?

    尹茹罵她狼心狗肺,她西宮裡曾經的奶娘,穿著一身綾羅綢緞,站在她面前指著她的鼻子罵:「沒有大魏皇室,哪來的你這個人,半點情義也不曉得,養條狗都比你會搖尾巴!」

    花月不覺得生氣,反倒是有些走神。

    她去了一趟西側門,旺福乖巧地窩在牆角,衝著她歡快地搖起尾巴來。

    「為什麼會覺得我像你呢?」花月疑惑地摸了摸旺福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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