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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2:48:07 作者: 白鷺成雙
    花月輕笑:「行啊,本也沒想讓他死在路上,就叫他去徽州過日子,等日子過順暢了,再去看看他。」

    司徒風現在已經是幾近癲狂了,繼續折磨也沒什麼意思,等他冷靜下來恢復神智之後再收他的命,也算告慰皇嫂和她肚腹里孩兒的在天之靈。

    幼時太傅曾教她,以德報怨,可安天下。花月覺得這純屬瞎扯,恩怨足夠大的時候,什麼德都難以平自己的心頭之恨,為什麼要踩著自己的傷口去感化一個做錯事的人?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好了。

    她最討厭聽見人說「你這樣做和兇手有什麼區別」,區別大了去了,一個是用心險惡傷天害理,一個是以牙還牙報仇而已,混淆二者以勸人放下屠刀的,不是菩薩,是幫凶。

    「奴婢還打聽到一些事。」霜降開口道,「這回羅忠被告,似乎跟三公子有關。」

    花月回神,莫名其妙地道:「本就與他有關,若不是他,我哪裡會知道龍凜行賄羅忠。」

    「不是。」霜降搖頭,「奴婢的意思是,這件事最開始就是三公子發現的,所以他才提前收集好了證據。」

    神色微動,花月左右看了看,拉著她退回庭院的角落,低聲問:「怎麼回事?」

    「四月初九,龍凜在棲鳳樓與羅忠密談,被人偷聽,身邊的護衛追出去,只看見了那人的背影,說是像李家三公子,結果當日問了棲鳳樓的掌柜,說三公子並未光臨。」霜降道,「龍凜也懷疑過三公子,但是沒有證據,只能不了了之。」

    四月初九?花月挑眉,突然想起了韓霜身邊那個丫鬟別枝。

    別枝曾套過她的話,問的就是四月初九李景允去了哪裡。她戒心重,說他在府上沒出去,將她糊弄住了。

    如此一看,那丫鬟還真不是簡單的下人,竟會聽龍凜的吩咐,也虧得她沒說漏嘴。

    四月初九那日,她被抓去棲鳳樓,李景允也在,那便是棲鳳樓的掌柜幫著撒了謊,龍凜和羅忠的談話被他聽了去,才有他如今的全身而退。

    花月突然覺得很好奇,那座棲鳳樓里除了羅忠的罪證,是不是也還藏了別的,隨用隨取?

    「少姨娘。」管家來了庭院,看一眼快搭好的葡萄架子,滿意地點點頭,然後捏著衣擺過來道,「老爺傳話,讓您過去一趟。」

    「好。」花月應下,讓霜降繼續守著葡萄架,轉身跟著管家走。

    自從她被李景允納為姨娘,將軍就鮮少召見她了,上回召她還是為了問公子在牢里的情況,對她似乎頗為不滿。

    花月也能理解,本來麼,安插她去東院,就是為了看住公子爺,好讓他順利與韓家小姐完婚,誰知道她這不要臉的小蹄子竟然搖身一變成了兩家聯姻的最大阻礙,沒打死她都是看在她往日的功勞上了。

    跨進書房,花月老老實實地跪下行禮:「給老爺請安。」

    李守天坐在書桌後頭,只「嗯」了一聲,然後道:「我給景允物色了禁宮散令一職,你這幾日給他說道說道,多隨我出去走動。」

    微微一怔,花月有些意外,禁宮散令,那便是要去宮裡,三年五載難以歸府的,將軍雖然嘴上嚴厲,心裡對李景允到底也算疼愛,怎麼會突然想讓他擔這麼個職務?

    察覺到她的困惑,李守天輕哼:「馬上就是大梁科舉,武試一過,朝中人才濟濟,到時候別說散令,侍衛都不一定能有他的份,提前讓他進宮,總比一輩子碌碌無為來得好。」

    「……」碌碌無為這個詞放在李景允身上,也太不搭了。

    要是以前,花月肯定二話不說就應下,畢竟當奴婢的,主子的話比天還大,她一向恪守本分。但是現在,她覺得將軍小看了李景允。

    那人在練兵場上,也是銀槍飛沙,烈火驕陽,他要是想入仕,絕不會只屈居散令。

    輕輕嘆了口氣,花月斟酌著輕聲道:「將軍不考慮讓公子去試試武舉?」

    「他去武舉?」李守天不以為然,直接搖頭道,「他那點三腳貓功夫,平日裡連老實扎個馬步都不肯的,去了也是丟人,不如直接拿個官職,也算我對得起李家先祖。」

    他目光掃下來,又沉聲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不想與他分居兩地?但他是男兒家,總要建功立業的,趁著他還沒赴任,你也最好早些懷個身子,也免得李家後繼無人。」

    沙場上橫慣了的人,向來是聽不進勸的,花月也就不打算多說了,乖巧地磕頭應下就是。

    只是,起身走出書房,她還是替李景允覺得不平,在李守天眼裡,他可能只是個整日往外跑、甚至闖禍入獄的紈絝子弟,但她知道,三公子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的功業。

    他不比京華任何一個兒郎差。

    推開東院的大門,花月跨進去就看見李景允正在餵那頭白鹿。

    與山上獵來的時候相比,這鹿如今更加乾淨,皮毛也更亮堂,蹭著他的手吃芝麻酥,水靈靈的大眼睛直往她的方向瞅。

    李景允順著它的目光看過來,眉梢輕挑,戲謔地道:「新娘子回來了。」

    收拾好情緒,花月走過去惱道:「什麼新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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