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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2:48:07 作者: 白鷺成雙
那人慢悠悠地走到他跟前,俯下身來看了看,笑道:「破了個小口子,不妨事的。」
怎麼是個女人的聲音?司徒風一愣,迷茫地抬頭。
花月微笑著迎上他的目光,眼眸清麗泛光,鬢邊碎發垂落下來些,更添兩分溫婉。
她拿了帕子將他額頭上的傷按住,輕聲道:「止了血就好。」
莫名的,司徒風覺得渾身發涼,他胡亂揮舞著手將她擋開,縮著身子往後退:「你,你是誰?」
「奴婢是這驛站的雜役呀。」她眨眼。
司徒風搖頭,眉頭緊皺:「不,不對,你不是雜役,你怎麼進來的?」
他看向她身後的大門,慌慌張張地推開她就想往那邊跑。
然而,腿一邁,他整個人就跌杵在地上,四肢像是被人抽了筋一般無力,像一團無骨的肉,掙扎蜷縮著往門口挪。
身後的人沒有抓他,反而是慢條斯理地跟著他的動作往門口走,腳步聲優雅又清晰。
嗒----嗒----
司徒風滿臉驚恐,一邊蠕動一邊道:「你放過我,放過我,我們無冤無仇,你想幹什麼?走開,走開!」
花月好整以暇地看著他爬到門口,手指一抵,鏽軸發出嘔啞的轉動聲,兩扇木門緩緩合上。
光線由寬變窄,最後一縷橙色在他的腦門上漸漸消失,只留下了一雙瞳孔縮得如針尖一般的眼。
司徒風急了,嘴裡嘰里咕嚕地開始又罵又求饒,面前的人脾氣極好地聽著,順手給他餵了一顆藥。
嘈雜的聲音漸漸變成了聽不清的嗚咽,有痛苦至極的慘叫聲堵在喉嚨里出不去,聽起來像誰家壞了的風箱,一刻也不歇地拉出破碎的空響。
片刻之後,花月收起沾血的刀,溫柔地將司徒風扶上床。
他仍舊睜著眼瞪著她,身子卻動彈不得,屋子裡的血腥味濃烈嗆鼻,可偏偏,他沒有死,雙眼暴凸地看著她起身,發不出聲音的嘴近乎畸形地張著。
花月平靜地拉開門出去。
裙擺掃在門檻上,帶起了一層灰,她臉上沒什麼表情,眼底卻是烏沉沉的一片,像被什麼東西給扼住了似的,壓抑又癲狂。
她想抬頭看看外頭的太陽,可這一抬頭,花月撞上了一雙萬分熟悉的眼睛。
瞳中蘊墨,墨色如漆,那顏色翻卷糅合,沒由來地給人一種寧靜之感,像玄石浸溪水,烏雲卷夜空。
花月看得走神,眼裡的戾氣漸漸褪開,接著就湧上了幾抹慌亂。
她「啪」地就將身後的門合上了。
李景允負手站在走廊下頭,身上穿的是她今日送去的玄青鴉袍。
他低頭看著她,沒開口說話。
第48章 爺想你了
空氣里還有一絲淺淡的血腥味兒,如同藏不住的狐狸尾巴一般,招搖得讓人尷尬。
花月貼在門上,連呼吸也不敢,像一隻被天敵盯上的壁虎,僵硬著一動不動。
李景允為什麼會在這裡,大牢的鎖鏈擺著好看的不成?還是她在做夢,眼前這個人只是她太心虛而臆想出來的幻影?
睫毛顫動,花月不安地瞥了他兩眼,見他沒說話也沒動,便猶豫地伸手,想去戳戳看。
然而,食指剛伸到他衣襟,這人就動了。
李景允捏了她的手,眼皮垂下來,表情略微有些嫌棄,他就著袖口擦了擦她指間的血跡,眉心直皺:「第一次對人動手?」
這話來得沒頭沒腦的,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緊張,竟然就順著答:「是啊。」
「有空跟爺拜個師,爺教你怎麼動手身上不沾血。」
「哦好。」
「人死了沒?」
「沒有。」
「那便不用太急逃離。」他擦乾淨了她的手,捏著打量兩眼,滿意地收進了自己的掌心,「跟爺慢慢走吧。」
身子被他拉進外頭的陽光里,光線耀眼,照得她下意識地抬袖擋臉。前頭走著的人像是察覺到了,身子一側,高高的個頭直接將她罩進陰涼里。
花月傻眼了。
看見這樣的場面,他不驚訝嗎?不好奇嗎?怎麼連問都不問一句。
目光朝下,她看見了他的靴子。這人應該是騎馬趕過來的,官靴的側面有被馬鐙硌出來的細印,來時很急,所以肩上蹭了一抹牢里的黑牆灰也沒管。
這些匆忙焦急的痕跡,跟他現在平靜從容的模樣一點也不搭。
花月抿唇,抬眼看向他的後腦勺。
「公子。」她開口問,「您怎麼出來的?」
李景允頭也不回地答:「翻牆。」
花月:「……」
兩人已經走出了驛站,她咬牙拉住他,微惱地道:「案子還沒開堂審理,你怎麼能隨便越獄?這要是被抓住了,便算畏罪潛逃,到時候活路也會變成死路,公子怎麼會如此糊塗!」
李景允轉頭,墨瞳睨著她,略有笑意:「許你戕害太子門客,不許我逃個天牢?」
「那能一樣嗎?」她直跺腳,「我砍司徒風一條胳膊,沒人會知道。你這本就在風口浪尖,被長公主曉得,還不直接推上斷頭台去?」
先前還滿眼戾氣的無間閻羅,突然變成了吹眉瞪眼的小白兔子,李景允看得滿懷欣慰,伸手抿了抿她的鬢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