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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2:48:07 作者: 白鷺成雙
花月暗自撇嘴,半張臉埋在他胸口,悶聲道:「奴婢說的就是實話。」
「那爺這一遭要是逃不過,得死在這兒,你也不慌?」他沉了嗓子嚇唬她,「這一環扣一環的天羅地網,可沒有那麼好對付啊。」
懷裡的人沉默了,手抓著他的衣袖,無聲地捏緊。
李景允察覺到了,心裡瞬間這叫一個舒暢,臉上笑得春風招搖,嗓門卻還是壓得低低的,湊在她耳側道:「沒關係,等爺死了,就把棲鳳樓交給你,如此一來,你至少是吃穿不愁,也不枉與爺恩愛一場。」
牙咬得死緊,花月頗為煩躁地道:「這才剛入獄,怎的就要安排後事了。」
「早晚的事。」他沮喪地嘆了口氣,「爺是不願被人擺弄的,與其讓那幾位如意,不如大家結怨,他們往後也別想好過。」
「荒唐。」她一把推開他,怒目而視,「命是最重要的,先保著命了,什麼都好說,哪有人拿命跟人結怨的。」
胸口被她推得生疼,李景允輕咳一聲,好笑地答:「我啊。」
血氣上涌,花月氣得頭暈,原地踱了兩步,身子直顫,她張口想去啃指甲,又哆哆嗦嗦地把手放下了,搓在圍裙上,指節泛白。一雙眼胡亂地轉著,嘴唇也跟著發顫。
沒料到她當真會生這麼大的氣,李景允有點慌了,起身想過去抱她,結果剛伸出手,就被她一爪子拍開。
「啪」地一聲脆響,在寂靜的牢房裡還有些回音。
李景允不覺得生氣,倒是有些高興又有些心疼,他看著眼前這人眸子裡泛上來的水光,胸口不舒服地攪成一團,皺眉道:「爺說著玩的,你別哭啊。」
花月避著他,臉繃得死緊,眼眶發紅,肩膀也發抖。
「哎----」他圍著她繞了兩圈,手足無措地道,「爺不嚇你了,死不了,真死不了的,這才多大點事啊。你不是不擔心爺麼,哪能氣成這樣的?哎,不說了,我不說了,你先緩口氣。」
從小到大,李景允可從來沒這麼慌張過,見她壓根聽不見自己說話似的,他狠了狠心,伸手鉗住她的兩隻手腕,將她整個人揉進自己懷裡。
小小的一團身子,冰冷又打著顫,捂了許久才慢慢鎮定下來。
李景允哭笑不得,又覺得心口泛酸,他低頭蹭著她冰涼的側臉,用自己生平最溫柔的語氣輕聲哄她:「是我混帳,亂說話,咱不氣了,等過段日子出去,我給你買京安堂的蜜餞吃。」
花月茫然地望著牢房某一處,好半晌才想起自己在哪兒,她閉了閉眼,沙啞著嗓子開口:「奴婢沒氣。」
「嗯,沒氣,誰會在意三公子這樣的小孽障,咱們不管他。」他聲音裡帶笑,輕輕撫著她的背。
花月有點惱:「真沒氣。」
「嗯,誰氣了來著?我沒瞧見。」
李景允眼裡星光萬千,親昵地蹭著她的腦袋,覺得死牢真是個好地方啊,風景怡人,山清水秀。
花月泄了氣,悶聲道:「奴婢收拾完就該回去了。」
「這麼快?」他不甚樂意,「左右沒人來打擾的,你急什麼?」
「回公子。」她沒好氣地道,「奴婢要回去顧看東院的。」
聽著這自稱就刺耳,李景允捏了她的下巴,拇指輕輕撫過她的唇瓣,低聲誘哄:「說妾身。」
花月皺眉,一雙眼分外牴觸地看著他。
都是自個兒造的孽啊,他嘆息,湊近她輕聲道:「爺是在將軍府里長大的,打小就沒看過人臉色,有時候說錯了話,沒人提醒,爺也就不知道。先前誤會了你,以為你跟韓霜一樣使性子,話說得重了,現在爺跟你賠個不是,可好?」
眼眸低垂,花月平淡地道:「公子是主子,主子不用給下人賠不是。」
「對不起。」他擁著她,蹭著她的耳側,聲音低沉又認真。
身子微微一僵,花月抿唇別開頭:「公子言重。」
「在觀山上的時候。」他自顧自地道,「爺也不是非要算計你,只是,你我分明也很親近,為何你寧願求助於沈知落,也不願跟爺開口?」
那能一樣嗎?沈知落幫她,是給她指一條明路,他幫她,就是挖坑給她跳。
想起這事花月還覺得窩火,忍不住又推了他一把。
李景允力氣極大,絲毫沒有被她推動,他抱著她,眼裡帶了兩分笑意:「怪爺無恥,爺惦記你,想著納了你做妾室,你就不好再跟沈知落卿卿我我了。」
微微一愣,花月有一瞬間的茫然:「奴婢什麼時候與他卿卿我我?」
含笑的聲音裡帶上一抹咬牙切齒,李景允掐著她的腰道:「你喝了孟婆湯了不成?樹林裡、馬車上,哪回爺沒逮著你們卿卿我我?」
「……」這解釋起來實在麻煩,花月選擇了沉默。
身前這人輕哼了一聲,不高興地抿著唇,不過沒一會兒,他就又低下頭來,柔聲哄她:「把口改回來,嗯?」
「公子。」花月又氣又笑,「一個稱謂罷了,何至於如此在意?」
他抬了抬下巴,固執地看著她的眼睛:「改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