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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2:48:07 作者: 白鷺成雙
李景允正專心致志地盯著她看,墨黑的眸子裡看不出什麼情緒。
「……」像被冷水兜頭一淋,花月瞬間清醒,略微失控的眼神恢復了正常。
她心虛地低頭去看自己的鞋尖。
李景允皺了皺眉,扭頭對溫故知道:「你先去繼續守著,等御林軍的時候,跟他們一起回宮。」
溫故知瞭然,朝他拱手告退。
門被帶上,鏤空的花雕在地上漏下斑駁的光。花月正盯著瞧呢,冷不防手腕一緊,整個人跌坐了下去。
李景允將她接了個妥當,伸手將人按住,懨懨地將下巴擱在了她的肩上:「你是不是又背著爺做壞事了?」
心口一跳,花月垂眼:「奴婢什麼時候背著爺做過壞事?」
「明人不說暗話。」他冷聲在她耳邊道,「你認識司徒風。」
一股涼意從尾骨往上爬,花月不自在地動了動,卻被他抱得更緊。她很想狡辯兩句,但他的語氣實在太過篤定,連兩分疑問都不曾有,狡辯也沒什麼意思。
於是她咬著唇沉默,看向自己覆在他衣擺上的裙角。
「爺只好奇一件事。」料她也不會坦白,李景允捏了捏她的手指,沒好氣地道,「既然看司徒風不順眼,為什麼殺的是韓天永。」
誰讓他碰上了呢。
花月在心裡回答,卻沒開口。
他好像也不指望她開口,只自顧自地道:「有太子護著,司徒風未必會償命,至多是下放亦或是調派出京華。」
懷裡的人扭了扭,想掙開他。
李景允不高興地鉗住她的雙手,空出另一隻手來捏了她的下巴:「狐狸尾巴都露出來了,還敢跟爺齜牙,是想爺把你送去太子跟前領賞?」
「爺真想送,那便送吧。」她看著他的眼睛,幽幽地道,「奴婢正好跟太子說說,四月初二那日公子到底去了哪裡。」
「……」神色微變,李景允眯起了眼。
「公子與太子殿下交好,借他的大樹乘涼,卻背著他救長公主的人、收長公主的紅封。」花月輕嘆一口氣,「公子好奇奴婢之事,奴婢何嘗不好奇公子在做什麼。」
「你威脅我?」
「奴婢不敢。」她搖頭,雙目平靜地看著地上的光斑,「奴婢只想守著自己的本分,做將軍府的下人,還請公子高抬貴手。」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玉石俱焚。
李景允咬了她一口,依舊是咬在肩頭上,惡狠狠的,用了賊大的力氣:「在話本子裡,知道太多秘密的奴才,都是會被滅口的。」
花月吃痛,倒也沒躲,只道:「那是知道太多的蠢奴才,聰明的奴才會把自己的命和秘密捆在一起,主子動手前也得好生思量一番,給個下人陪葬值當不值當。」
他當真是拿這人沒辦法,本來只是想讓她敞開心扉說實話,他能幫也會幫,可不知怎的說著說著就成了個要陪葬的架勢。
鬆開她,李景允頭疼地揉了揉額角。
一個女兒家,在什麼時候會突然變得讓人難以掌控,甚至拿她沒有任何辦法?
御林軍撤出山莊的時候,他拿這個問題去問了最懂人心的溫故知。
溫故知一邊牽馬一邊回答:「自然是她曾對一個人動過心,但後來不再心動的時候。」
動心的女兒家最好擺布,管你說什麼,只要是從你嘴裡說出來的,她都會信。可一旦哪天她把心思收回去了,那這時候你就會發現,她變得十分不好糊弄,甚至聰慧得能做一國之師。
翻身上馬,溫故知納悶地回頭問:「三爺,這世上還能有您拿著沒辦法的姑娘?」
「沒有。」李景允別開頭,悶聲道,「隨便問問。」
意味深長地看向遠處朝這邊走過來的殷花月,溫故知笑了笑,也沒拆穿,只朝他一擺手,揚鞭就朝前頭回宮的御林軍追上去。
「公子。」花月走到他身側道,「馬車已經備好了,何時歸府?」
李景允望著那一行車馬帶起的灰塵,許久也沒有說話。
眼下絕不是什麼兒女情長的好時候,他也不該在這上頭花費心思。
----腦子是這麼告訴他的。
可是,心口不聽話地縮成一團,悶得他難受。
她在什麼時候對他動過心思?李景允想。
兩人親近是有的,可大多是他連哄帶騙,她對他好也是有的,可身份擺在這兒,她的好也未必是那個意思。
也許最情動的時候,是她問他喜不喜歡她?
可那時候她的雙眼裡滿是戒備和懷疑,沒有半點害羞和期待,仿佛只是在跟他確認午膳吃什麼一般,平靜而冷淡。
他回答不了,也不想回答。
其餘的時候呢?他在腦子裡飛快地想了一遭,能想起來的都是自己抱她吻她的畫面,而殷花月這個人,只要清醒著,就沒對他主動過。
眉間攏起,李景允頗為惱怒地道:「現在就回吧,爺去跟太子和五皇子告辭。」
花月不知道他為什麼又不高興了,不過鑑於之前那段不算愉快的對話,她決定不招惹他,乖乖地等他行完禮出來,便跟著上車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