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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2:48:07 作者: 白鷺成雙
    花月飛快地轉頭看他,見他毫髮無損玉樹臨風的,心裡稍稍鬆了口氣,無聲地屈膝朝他行禮。

    周和珉從容地笑答:「我出來走走,透透氣,誰知道遇見個迷路的姑娘,正要給她指路呢。」

    他轉頭朝她看過來,李景允也就跟著將目光落在她臉上,眼底帶了兩分戾氣。

    花月很莫名其妙,不知道這位爺怎麼就又看她不順眼了。

    周和珉在給她使眼色,示意她答話,她收斂神思,順著他的話就道:「奴婢是來找公子的,這地方沒來過,一時分不清方向。」

    「是嗎。」不咸不淡地吐出兩個字,李景允朝周和珉一拱手,「那便多謝殿下了。」

    「三公子客氣。」周和珉大方地擺手,「我還沒謝謝你先前讓太子哥哥放我一馬呢,明兒有空,我把父皇剛賞我的金縷玉鞍給你送去,正好配你的汗血寶馬。」

    李景允抬了抬嘴角,沒拒絕也沒應下。周和珉卻當他是同意了,瀟灑地一揮袖:「那我便先走了,你們忙。」

    花月朝他屈膝,餘光瞥過去,正好瞧見他朝她擠了擠眼。

    明天見----她從他的眼神里看見了這個意思。

    倒是個大氣的,沒當真與她計較,還願意去幫個忙。花月鬆了口氣,忍不住朝他彎了彎眉梢。

    周和珉滿意地走了,瀟灑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走廊盡頭。李景允淡淡地收回目光,朝身後兩個人頷首:「就不勞遠送了。」

    「哎好,三公子歇著。」那兩人識相地告退。

    走廊兩側種著山茶花,風一拂過,香氣襲人,花月輕吸了一口,眼裡微微泛光。

    「心情很好?」面前這人問她。

    「回公子,還行。」她分外誠實地回答,「原本還有些慌張,眼下倒是覺得無妨了。」

    「為什麼?」他又問。

    花月古怪地抬眼,心說這還問個什麼為什麼?奴婢跟在主子身邊,天塌下來都還有主子頂著,自然不會再慌張。

    不過她這一抬眼,就瞧見了李景允那張風雨欲來的臉。

    他好像遇見了什麼麻煩事,眼底泛著暴躁和厭煩,眸子直勾勾地盯著她,像是要把她盯穿。雙手負在身後,繡著百獸圖的袖口隨風微張,沒由來地給人一股子泰山壓頂之感。

    要是之前,花月肯定覺得他又犯公子脾氣了,可眼下,長公主的話在腦子裡一轉,她覺得三公子也不容易,一副紈絝模樣的背後,不知道經歷了多少腥風血雨。

    輕嘆一口氣,她笑著問:「公子去歇息,奴婢可否能跟著?」

    李景允冷笑了一聲,越過她徑直往廂房的方向走。

    花月:「???」

    讓跟就讓跟,不讓就不讓,冷笑個什麼?

    腹誹兩句,她猶豫片刻,還是碎步跟了上去,一邊走一邊默念:自個兒的主子,忍著點,忍著點。

    推門進去尋了太師椅坐下,李景允半闔著眼看向後頭進來的人,一副等著她坦白從寬的表情。

    然而,這廝跟著進來,什麼也沒察覺到,乖乖地站到了他的身側,甚至給他倒了一盞茶。

    李景允氣笑了:「你沒有話要同爺交代?」

    花月正琢磨著明日該準備些什麼呢,被他這沒頭沒尾地一問,滿眼都是茫然:「交代什麼?」

    「五皇子。」他咬牙敲了敲桌沿,「拉人家衣袖做什麼?」

    原來是這事,花月不甚在意地道:「先前奴婢說錯了話,怕給公子惹麻煩,所以拉他回來想解釋。」

    「你知不知道什麼叫避嫌,什麼叫規矩?」桌子敲得咚咚作響,他頗為煩躁地道,「衣袖也是能隨便拉的?」

    聽過男女授受不親,倒是沒聽過衣袖也不能拉。花月覺得他是故意在找自己的茬,皮笑肉不笑地道:「那下回奴婢要拉誰衣袖,提前沐浴焚香、上稟先祖,再行動作。」

    還跟他犟起來了?李景允這叫一個氣啊,想罵她又不知道從哪兒罵起。

    「三爺。」溫故知尋了過來,伸了半個腦袋往屋子裡掃了一眼,見只有他倆在,神色一松,笑著跨進門道,「西邊院子的仵作傳話,說初步查驗,韓天永是先被人下了迷藥,再被人割喉的。」

    李景允應了一聲,沉聲問:「可有兇手線索?」

    「沒呢,西院裡當時就兩個人,連個下人都沒有,誰也沒瞧見有什麼進出。」溫故知想了想,「倒是那壺茶,我看過了,用的是『二兩月』,北漠有名的迷藥。」

    好巧不巧,司徒風就是北漠來的人。

    撐著眉骨沉默了片刻,李景允嗤笑:「該他倒霉。」

    「也算是報應吧。」溫故知看向旁邊站著的花月,揶揄道,「不知小嫂子可否認識司徒風,這人在剿滅大魏皇室的時候,可立過不小的功勞。」

    「不認識。」

    才怪。

    花月微微一笑,心情又好了兩分。她覺得常歸是個傻子,刺殺多沒意思啊,血一濺人就沒了,痛苦也不過一瞬間。像司徒風這樣的人,哪能死得輕輕鬆鬆。

    心裡有一團烏黑的東西逐漸扭曲擴張,她舔了舔嘴唇,餘光朝旁邊一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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