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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2:48:07 作者: 白鷺成雙
    前頭都聽得認真,聽到最後一條,李景允抽出了袖中軟劍。

    「但是----」蘇妙連忙按住他,找補道,「但是小嫂子那人不一樣。」

    「她缺的肯定不是首飾衣裳和紫色眼睛。」

    李景允收回了軟劍,抱著胳膊看著她。

    蘇妙想了一會兒,嘆息道:「我覺得她缺人疼,別看她平時做事乾淨利落的,骨子裡也跟我一樣是個小丫頭片子,夫人疼她,她就掏心掏肺地對夫人好。你若是拿真心疼她,她肯定跑不了。」

    「可問題是。」她目光落在他心口,偏著腦袋似嘲非嘲地問,「真心,咱們有這玩意兒嗎?」

    面前這人沉默了片刻,臉色有些難看。

    「這話你不如去問她。」半晌之後,他道,「爺懷疑她也沒有。」

    蘇妙錯愕地瞪大了眼。

    她那不可一世的、仿佛把全天下都踩在腳底的表哥,眼下竟然板著一張臉,略帶委屈地同她道:「爺待她那麼好,她也沒說要給爺做排骨麵。」

    拉得勁道的、澆上滷好小排骨的排骨麵。

    第40章 醋罈子破了

    奶白的湯鍋里咕嚕嚕地冒著泡泡,滷好的小排骨放在灶台一側,油光鮮亮。

    花月將拉好的細面放進鍋里,用長長的竹筷輕輕攪動,神情專注,動作熟練。

    廚房裡的幾個廚娘都站去了庭院裡,伸長脖子往裡看一眼,然後縮回去繼續嘀嘀咕咕。

    「不是已經是妾室了嗎?怎麼還做下人的活兒?」

    「殷掌事這妾室,一沒下定二沒納禮的,就是個近水樓台先得月,趁著公子年輕氣盛攪合那麼一回,不就有了嘛,也算不得正經主子。」

    「可我聽說三公子還挺寵著她的。」

    「三公子什麼德行,新到東院裡的東西,他都要熱乎一段時候的,等這春去秋來,誰還把她當回事。」

    聲音不大,花月卻還是聽了個清楚,要在平時,她必定出去訓斥,將軍府里向來不容嘴碎的下人。

    可眼下,她覺得沒意思。

    竹筷將煮好的麵條挑了出來,花月澆上小排骨,打算往外端,就聽得外頭突然安靜了下來。

    「霜降姑娘。」有人小聲喚了一句。

    霜降氣得雙眼微紅,上前來就罵:「這院子裡哪個主子寵誰不寵誰,輪得著你們來議論?她殷花月就算不做東院的主子,也是你們頭頂的掌事,月錢不想拿就走人,別擱這兒礙人眼!」

    幾個廚娘被吼得紛紛低頭,縮成一團。

    霜降猶覺不解氣,大步跨進廚房,看見她就沉了臉道:「我當你是聾了呢,聽不見外頭的熱鬧。」

    花月朝她笑了笑,笑意難得地進了眼底:「我趕著去給表小姐送面呢。」

    「你也就這點本事了。」霜降氣急,口不擇言,「他們護著你活下來,是讓你在這兒給人罵、給人做麵條的?與其就這麼苟活度日,你還不如學學常----」

    「霜降。」花月飛快地打斷她,皺眉。

    將那忌諱的名字咽了回去,霜降咬牙,一臉不服。

    輕嘆一口氣,花月帶著她往外走,越過那群噤聲的廚娘,踩在鋪著青石板的小道上。

    「我現在只是個下人。」

    托盤裡的碗冒著熱氣,花月望著前頭,輕聲同她道:「下人能做的只有這些事,我做不了常歸,也變不成沈知落,你要是真的很失望,可以裝作不認識我。」

    嘴唇幾乎咬出血,霜降惱道:「你這麼自暴自棄,他們只會越來越看不起你。」

    「他們看得起我,我也只是將軍府的下人。」

    「撒謊。」她抬眼看向這人的側臉,眼底灼灼有火,「誰家的下人有這通天的本事,讓薛吉死得悄無聲息。」

    步伐一頓,花月下意識地掃視四周,確定無人能聽見這低語,才黑了臉道:「你不要命了?」

    「我就是不明白。」指節捏得泛白,霜降悶聲道,「你有本事拿自己當餌誘殺薛吉,為什麼還任由這些狗東西踩在頭上欺負。」

    薛吉是周和朔的心腹,他一死,禁衛軍少說也得亂上幾個月,這能給他們極大的空子,原本停滯的幾件事,也能因此順暢進行。

    若霜降是今日收到的消息,她也會以為薛吉的死只是個意外,是恰好撞上了。

    但她是在昨日殷花月上車離開的時候聽見的。

    這人踩在車轅上,雲淡風輕地同她說:「你早些準備,一旦東宮禁衛有所鬆動,就將人送進去。」

    彼時她還不明白,好端端的東宮禁衛,為什麼會鬆動,直到剛才順利地將他們的人安插進東宮,她才發現,殷花月是蓄謀已久。

    哪怕三公子不去那一趟,薛吉也是必死無疑。

    這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計劃的?霜降想不明白,但她知道,殷花月不是孫耀祖嘴裡的百無一用,她有自己的想法,甚至早已經開始了她的算計。

    這些算計連她也沒有告訴。

    喉嚨發緊,霜降紅了眼睛,不知道自己是在氣什麼,只狠狠地瞪著她。

    托盤裡的麵條吹不得太多風,花月拿了盤子將碗口扣上,突然騰出一隻手來,捏著他的拇指,輕輕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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