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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2:48:07 作者: 白鷺成雙
「噗哧----」
腥稠的東西在雨幕里飛濺出去,快得讓人沒有反應過來。
薛吉睜大了眼,茫然無措的瞳孔里映出一頂黑色的斗笠。雨水打在笠檐上,清凌凌地濺開,那斗笠緩緩抬起來,露出弧度極俊的下頷,和一雙烏黑如墨的眼。
「你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嗎?」來人輕笑著問。
後頭站著幾個禁衛如夢初醒,紛紛拔劍上前,薛吉驚恐地捂住自己的喉嚨,想開口說點什麼,人卻抽搐著倒了下去。
赤紅的血一縷縷地融進雨水裡,他想捏,卻怎麼也捏不住,眼眸瞪得極大,不甘心地往上看,卻只看見那人袖口裡如銀蛇一般飛出來的軟劍。
太子麾下的禁衛,武功深不可測,是以能讓殿下高枕無憂,宵小不敢犯分毫。
而眼下,六七個精挑細選的禁衛,在那人手下竟是不堪一擊,泛著光的軟劍擦著雨水飛抹過去,人倒下的時候,甚至沒想明白自己的傷口在哪裡。
有機靈的禁衛見勢不對,想逃走去報信,可那人如同鬼魅一般,眨眼就不聲不響地追了上來,從背後割開人的喉嚨,腳下半點漣漪也沒起。
臨死之前,薛吉終於明白了過來。
「是……你……」
先前那個闖東宮救走韓霜的人,殿下沒有懷疑錯,真的是他。
將軍府的三公子,李景允。
天邊又炸開一道閃電,李景允抬頭,英挺的側臉在光影里顯得殺氣十足。他居高臨下地看著薛吉,似嘆似惋:「你是不是想問我,難道不怕太子殿下找我算帳?」
薛吉死死地瞪著他,眼白幾乎爆出。
緩緩低下身子,他勾著唇將他喉間的短劍又送進去一寸,學著他的語氣道:「這大雨滂沱的天氣,殿下定是在宮裡摟著佳人歡好,哪裡顧及得了你,等他發現你不見了,也不會找到我頭上來。」
一口血氣上涌,薛吉恨恨地看著他,死不瞑目。
將他的雨帽拉下來蓋住臉,李景允起身,回頭望向後頭站著的人。
殷花月怔愣地看著他,小臉煞白,如同一根濕透的蘆葦,顫顫巍巍地立著。
神色緩和,他收了軟劍,大步走過去將自己的斗笠戴在了她頭上,然後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心:「喘氣。」
隨著他的力道一咳,花月大口大口地呼吸起來。她腦袋太小,斗笠戴不住,傾斜下來蓋住了半張臉。
胡亂伸手將斗笠拉上去,花月仰頭想說話,冷不防嘴上就是一痛。
用額頭替她頂住笠檐,他低下頭來,不由分說地便咬了她一口,不輕不重,落在唇上只一個淺白的印子,眨眼就消失不見。
「叫我好找。」低啞的聲音聽著有兩分惱意,還有些不易察覺的顫抖。
眼神軟了軟,她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剛想開口,就被他吻了回來。
清冽的雨水氣息,混著殺戮剛過的急喘,不由分說地闖進來,攪亂了她所有思緒。
腰身被箍緊,雨水也都被遮擋,她那惶惶不安的心好像終于歸了位,在這鮮血遍地大雨傾盆的地方,驟然找回了踏實的感覺。
緩慢地眨了眨眼,花月抓緊了他的衣裳。
李景允一頓,接著動作就更加猛烈,按著她的後腦勺,像是想把她揉進骨子裡。
雨越下越大,可是好像沒有先前那般陰森恐怖了。
花月坐在屋子裡,雨水還順著裙擺在往下淌。她不安地看了看窗外,小聲問:「那麼多屍體,被人發現了怎麼辦?」
李景允褪了外袍,伸手就去解她的腰帶:「發現不了,若不是府上車夫出賣消息,他們自己都找不到這地方。」
車夫?花月回憶了片刻,黑沉了臉。
府上奴才都是她管著的,這是她自己看走了眼。
剛有些生氣,腦門就被人一彈。
「不跟爺告罪,自個兒在這生什麼氣?」面前這人眸子烏壓壓的,比天邊的雲還暗,「你知道爺為了找你,花了多大的功夫?」
心虛地低頭,花月伸手按住自己的腰帶:「妾身也是不得已。」
「你是不得已?你就是蠢。」他掰開她的手,分外惱怒地將人抱過來,「別動。」
哭笑不得,她道:「公子又想與妾身親近。」
「近豬者笨,鬼才想同你親近。」他冷聲低哼,嫌棄地將她濕透了的羅裙褪下扔去地上,然後扯來被褥,將她冰涼的身子整個裹進去,從外頭一併抱住。
「你得明白一點----這世上最安全的地方就是爺的身邊,逃去哪兒都不如來跟爺喊救命有用。」他將下巴擱在她肩上,半眯著眼道。
花月十分認同地點頭,然後問:「今日您在府里嗎?」
「……」不太自在地輕咳一聲,李景允含糊地道,「爺又不是不回去了。」
懷裡的人笑了笑,裹著被子打了個呵欠,沒有要問他去哪兒了的意思,只拉過他的手,就著褪下來的袍子,將他指間的血跡一點點擦乾淨。
「你好像很畏懼鮮血。」他垂眼看她,另一隻手揉了揉她半乾的長發,「上回在山上,還說見過一次以後就不會怕了。今日瞧著,卻還是沒敢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