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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2:48:07 作者: 白鷺成雙
盯著看了兩眼,她突然想,李景允要是回到府里,發現她不見了,會不會有點著急?
意識到自己又在想些虛妄之事,花月回神低笑,輕輕敲了敲自己的腦門:「成不了別的氣候。」
天邊徹底陰沉了下來,沒一會兒就開始下雨,雨打在瓦檐上噼里啪啦亂響,遮蓋了她的低語,也遮蓋了院牆外突然響起的細碎腳步聲。
第38章 給我種枇杷樹那種喜歡
酉時末,大雨傾盆。
烏沉沉的天際被閃電撕開一條口子,急光乍泄,將雨幕驟然照成一片慘白。雨水砸在瓦檐上,噼里啪啦直響,院子裡的花盆也不知是不是沒放好,被風一卷,「啪」地摔在了地上。
花月已經長大了,沒有小時候那麼怕打雷,但此時坐在桌邊看著時暗時明的花窗,她心裡也不太踏實,手指收攏,面色緊繃。
又是「咔嚓」一聲閃電,將院子裡的樹影映在了窗戶紙上,她不經意地看了一眼,卻看見那樹下好像有幾個人影。
只一瞬,天邊就又暗了回去,樹影和人影都重新沒於黑暗,雨水在窗台上濺開,潮濕的泥土氣息溢滿口鼻,有什麼東西趁著夜色悉悉索索地朝這邊來了。
指節泛白,渾身發涼,花月沒敢出聲,左右看了看,踩著桌子悄無聲息地爬上了房梁。
剛將裙擺收好,門縫裡就伸進來一把利刃,雪亮的刃口往上一抬門栓,大門就突然被狂風卷開,「哐」地砸向兩側。
瞳孔緊縮,花月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來的這別苑不容易被人找到,可換句話來說,一旦被人找到了,也沒人能救她。
幾個穿著蓑衣的影子進了門,開始四處翻找,濕答答的靴子踩在地上,留下了一串黏濕的腳印。這些人手裡都捏著短劍,行走間蓑衣擺動,黃銅色的腰牌一閃而過。
是周和朔麾下的人。
這些人武功極高,上回去將軍府抓她的時候,她連喊叫一聲的機會都沒有。
餘光瞥向旁邊的窗口,花月眼底暗光流動。
將柜子和床底都找過之後,薛吉終於開了口:「門鎖著,人是一定在這兒的,左右也逃不了,不如早些出來,也免得動起手來傷著人。」
屋子裡沒有回應,薛吉眯眼,抬頭四顧。
「大人。」身邊的禁衛小聲道,「窗戶好像沒上栓。」
薛吉跟著過去,指尖一抵,花窗就飄開了。他往外看了一眼,跟著就帶人翻了出去。
心跳得極快,花月盯了片刻,見他們沒有要馬上回來的意思,立馬勾著房梁跳回地上,飛快地朝門外一躥。
高大的影子倏地在門口出現,將她堵了個正著。
「真是厲害。」薛吉低頭看她,一步步將她逼回屋子裡,目光陰沉,「我就知道,上回那楚楚可憐的模樣定是你裝的,三番兩次想從我手下逃走的丫鬟,哪能是什麼柔弱之人。」
呼吸一緊,花月連連後退,蒼白的小臉抬起來,無辜地沖他笑了笑:「大人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你這副樣子,騙得了殿下,騙不了我。」薛吉冷笑,側臉上的刀疤顯得尤為猙獰,「我抓過形形色色的人,扮豬吃虎這一套,在我這兒不管用。」
說罷,劈手就抓住了她的手腕,反擰去身後拿繩子捆住。
花月吃痛,額上細汗涔涔,掙扎著道:「我當真什麼也不知道。」
薛吉完全不信:「你要是心裡沒鬼,怎麼會從將軍府躲來了這裡。」
「大人誤會。」她委屈地低頭看向自己的小腹,「我可沒躲,過來養胎罷了。」
「……」薛吉狐疑地打量她。
先前在觀山上,似乎就有三公子身邊丫鬟借著身孕飛上枝頭的傳言,這話許是有兩分可信。但她是卓安改口供之前見過的最後一個人,極有可能與前朝有牽扯,帶回去查出點什麼,便是大功一件。
只猶豫了一瞬,薛吉就擺了擺手。
身後的禁衛用力將她推出了門,她踉蹌兩步站進雨幕里,瞬間被雨水澆了個透。
撇開水張口喘氣,花月絕望地垂眼。
雨水是能沖刷一切的,今夜之後,院子裡什麼蛛絲馬跡都不會留下,李景允就算想找她,恐怕都找不到了。
風颳在濕透的衣裳上,貼著骨肉地涼。
「大人。」受著雨水,花月最後問了一句,「太子殿下與三公子怎麼說也算交好,您要真動了我這肚子,不怕三公子與你算帳?」
「三公子?」薛吉哼笑,「這大雨滂沱的天氣,他定是在棲鳳樓摟著佳人歡好,哪裡還顧及得了你。等他發現你不見了,也不會找到我頭上來。」
好像也是,她嘆息,放棄了掙扎。
蓑衣在雨里不停地往下淌水,薛吉很煩這樣的天氣,手裡的短劍有一下沒一下地拋著,抬步跨過月門:「女人就是愛慕虛榮,找個尋常人家嫁了什麼事也沒有,偏生要往權貴身上撲,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月門上有青綠色的藤蔓,久疏打理,亂七八糟地垂吊著,人一過,就勾住了雨帽的邊緣。
惱怒地嘟囔了一句,他翻過短劍就要去割。
然而,短劍剛碰著一截蔓枝,那層層疊疊的藤蔓里就突然伸出一隻手,掌側擊在他腕口上,雨滴四散間乾淨利落地繳了利刃,反手便朝他喉間一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