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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2:48:07 作者: 白鷺成雙
    一股子火從心底冒上來,李景允覺得荒謬。他與她已經這麼親密,這人憑什麼還懂分寸?好幾回的耳鬢廝磨意亂情迷,難不成就他一個人沉浸其中?

    仔細想想,好像還真是……她醉酒的時候,什麼也不知道。

    閉了閉眼,李景允鬆了手。

    花月飛快地站起來立在一側,替他盛飯布菜:「您先吃一些吧,今天忙來忙去都沒顧得上進食。」

    拿起筷子,他沒吭聲,一雙眼幽深地盯著桌上某一處。

    這一頓飯吃得格外的慢,花月沒有再開口,他也沒有再說話。碗筷收盡之後,他神色如常地抬眼看她:「你今晚就在這屋子裡睡,爺不動你。」

    花月點頭,回房去抱了她的被褥來。

    晚上的時候,溫故知過來了一趟,他欣慰地看著同處一屋的這兩人,然後凝重地開口:「查出來了,韓霜乾的。」

    李景允平靜地喝著茶:「她怎麼想的?」

    「估摸是想用那紅封挑撥您二位的關係,來個『夫妾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溫故知攤手,「誰料您沒上當。」

    「繞這麼大個彎子,她也不嫌累。」李景允很是不耐煩,「你也跟她遞個信,讓她別白費功夫,沒用。」

    「也不是沒說過,那位死心眼,有什麼辦法?」溫故知嘆了口氣,「不過我是沒想到,她這小腦袋,竟也能扯前朝之事,要知道咱們太子是最忌諱這個的,扯它出來,必定斷了您後路,還挺妙。」

    神色微動,李景允突然轉頭看了花月一眼。

    那人安靜地站在隔斷處,似乎在走神,琥珀色的眸子垂著,眼睫輕輕眨動,像個瓷做的娃娃一般。

    收回目光,他聽得溫故知繼續道:「不過說來也怪,韓霜像是篤定小嫂子跟前朝有關似的,準備的這陷阱又毒又辣,一旦她被坐實了身份,那不管是長公主還是太子殿下,許是都不會放過她。」

    說著,他轉頭問花月:「小嫂子,你是前朝之人嗎?」

    花月捏著手看了李景允一眼,後者朝她點頭,示意她隨便說。

    猶豫一二,她點了點頭:「先前在宮裡……伺候過大魏的主子。」

    「難怪,也不知道她哪裡來的消息,我都不知道這事兒。」溫故知嗤笑搖頭,「女人的嫉妒心果然可怕。」

    「這事傳出去沒什麼好處。」李景允道,「你能壓就壓了。」

    「我明白。」溫故知點頭,「明日約了要去給韓霜診脈,我也就不久留了,您二位好生歇著。」

    李景允將他送到門口,溫故知回頭看了一眼,壓低聲音道:「不是我要說小話,三爺,畢竟是身邊人,有什麼話早些問清楚,也免得將來誤會。」

    頷首表示聽見了,李景允將他推出了大門。

    花月站在原地發呆,像是想起了什麼,臉色不太好看。他默不作聲地看著,褪了外袍,又熄了燈。

    「爺給你一晚上的時間。」他心平氣和地道,「你要是有難處,說出來,爺給你解決。若是不說,就休怪出事之後爺不幫你。」

    第37章 真的沒有話要同爺說?

    燭台上飄出兩縷燈火熄滅後的白煙,屋子裡暗下來,只能看見人的輪廓。

    花月睜著眼盯著帳頂上的花紋看了片刻,問他:「您除去將軍府三公子,可還有別的身份?」

    李景允沒想到她會突然提這個,怔愣片刻,偏了腦袋不耐煩地道:「讓你說自己,沒讓你反過來問爺。」

    黑暗裡花月笑了笑,用下巴將被子掖住,似嘆似悵:「妾身沒什麼好說的。」

    眼神沉下來,與黑夜相融,李景允很想發火,想把庚帖和銘佩貼在她腦門上,問問她同床共枕的人,為什么半句真話都說不得。

    可是,他仔細一琢磨她的話,又好像明白了。

    他不會給她說實話,那她也不會對他完全信任。

    看起來柔軟可欺的人,戒心重得不是一點半點。

    轉過頭去與她一起看向帳頂,李景允吐了一口氣,懨懨地道:「那爺可就不管你了。」

    「承蒙公子照拂,妾身已是感激不盡。」她的聲音從旁邊傳過來,輕輕軟軟的,像快入睡之前的低語。

    李景允轉過身拿背對著她,心想說不管就不管了,她都不擔心自個兒,他何苦要多花心思擔心她。

    屋子裡再無人說話,只有均勻綿長的呼吸聲,從深夜到黎明。

    第二日。

    李景允破天荒地醒來很早,殷花月前腳剛出門去,他後腳就一個翻身下了床,更衣洗漱,尾隨她出門。

    說不擔心是一回事,但好奇又是另一回事,他往日都是醒了就想法子出府,壓根沒注意花月每天都在府里做什麼。今日得空,打算跟著看看。

    沒別的意思,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給自己找足了理由,三爺不動聲色地跟了上去。

    天還沒亮,那抹青色的影子在熹微的暗光里顯得格外柔弱,她從東院出去,一路往主院走,沒走兩步就遇見了老管家,老管家給了她帳本,她點頭應了一句什麼,一邊翻看一邊跨進主院。

    主院裡的帳房是個極為複雜的地方,李景允在將軍府這麼久,總共也就進去過兩回,印象里裡面有成堆的帳冊和一群焦頭爛額的帳房,每個帳房眼下都掛著烏青,活像是地府爬上來的惡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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