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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2:48:07 作者: 白鷺成雙
「妾身還不餓。」她滿臉清心寡欲,「野味吃太多會膩。」
恍然地點頭,李景允深以為然:「你說得對。」
然後還是道:「張嘴。」
花月:「……」
緋紅的顏色已經從耳根爬到了臉頰,她抬袖擋著,飛快地將他筷子上的肉叼走,然後微惱地鼓著腮幫道:「您也聽聽徐公子在說什麼。」
「爺聽見了。」他哼笑,「可今日坐在這兒,就不是為這事來的。」
徐長逸一怔,下意識地看向旁邊的柳成和,想聽他分析分析三爺這話什麼意思。
結果就見他八風不動地抿著酒,用一種看傻子的眼神看著他:「三爺別理他,他這兩日腦子都不清醒。」
被溫故知這麼說就算了,被柳成和嘲諷,那簡直是奇恥大辱,徐長逸放了筷子就想動手,卻聽得席間傳來兩聲咳嗽,接著四周熱鬧的議論聲就都消失了,整個庭院慢慢安靜下來。
花月跟著眾人的目光轉頭看,就見庭中站了個微胖的錦衣男子,端著杯盞笑呵呵地道:「承蒙安兄相邀,今日能與各位貴人同享佳肴,實屬幸事。但在下家中有喪,食不得酒肉,故此以茶代酒,敬各位一杯。」
這人頗有地位,席上眾人都給面子一起飲酒,見他落座,才又議論紛紛。
「那不是梅大人嗎?」徐長逸抿了酒,小聲道,「他家裡最近有什麼喪事?」
柳成和看了一眼,答:「梅大人的夫人是個嘴碎的,常在府里說些閒話,前些日子犯了皇家忌諱,吃錯東西死了。」
徐長逸倒吸一口涼氣。
花月慢慢地嚼著嘴裡的肉,目光有些呆滯。
大梁皇室很厲害,各府都設了掌事院,臣下一旦有不妥的舉動都能被立馬發現,防範於未然。
不過,委實有些沒人情味,臣子也是人,誰都不是草木做的,在家裡都不敢說話,誰會高興。
果然,有梅大人做引,席上眾人都開始小聲議論起掌事院的事,就連柳成和也轉過頭來,看著花月道:「我突然想起來,小嫂夫人是不是也進過掌事院啊?」
李景允斜了他一眼。
「哎,我沒揭人傷疤的意思,您別著急。」他連忙擺手,「就是想起來問問,若是真如太子所言,要廢這掌事院,三爺可要出手?」
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背,那上頭的傷是好了,可是疤痕交錯,已經是不堪入目。花月眼眸微垂,抿了抿唇。
李景允繼續夾了菜遞過去,滿不在乎地道:「別家死了夫人女兒的不在少數,甚至抄家的案子也有好幾起,哪裡輪得著我家這小丫頭的事兒。」
放心地拍了拍胸口,柳成和笑道:「那就好,我就怕您衝冠一怒為紅顏,沒由來地蹚這渾水。」
「不會。」
得到想要的回答,柳成和美滋滋地就繼續喝起了酒。
李景允側頭掃了一眼,他身邊的小狗子安靜地坐著,臉上沒有任何不甘和委屈,只是手往背後伸著,目光游離,似乎對自個兒的疤有些介懷。
沒有女兒家會不想肌膚如玉、渾身無暇,哪怕是殷掌事也不會例外。先前還被他嘲諷說這一身疤找不到夫家,雖然現在……也算是找到了半個,但想起背後那慘不忍睹的傷,她也笑不出來。
張口麻木地吃著旁邊不知道哪兒夾來的肉和菜,花月開始回憶以前在御藥房有沒有看過什麼祛疤的方子。
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嘴裡已經快塞不下了。
「公子。」她鼓著腮哭笑不得,「您吃不下了就放著,別都給妾身吃啊。」
「不好吃?」他挑眉。
好吃是好吃,可是……花月艱難地將嘴裡的東西都咽下去,頗為怨念:「妾身又不是餓死鬼投胎。」
「嗯。」他點頭,順手遞了茶杯到她唇邊,「張嘴。」
花月就著他的手咕嚕嚕將茶喝了個底朝天。
徐長逸在旁邊看得筷子都掉了,他震驚地扭頭,小聲問柳成和:「這還是咱三爺嗎?原先去棲鳳樓,連姑娘都不點的那個三爺?」
柳成和滿眼唏噓:「這要叫韓霜看了,指不定把禁宮都給哭塌。」
「好事還是壞事啊?」徐長逸有點不放心,「都說女人多誤事,青史上沉迷女色的人,好像都沒個好下場。」
想了想,柳成和搖頭:「也不盡然,魏國史上有個皇帝就寵極了他的皇后,三宮六院只中宮風月殿住了人,人家也沒出什麼事,國運還挺昌盛。」
徐長逸默然,又往那邊看了一眼。
有人來敬酒,李景允不好推脫,連飲了好幾盞,臉色雖是沒變,但眼神有些微迷離。花月默不作聲地看著,似乎半點也不擔心,仍舊在吃她碗裡的東西。
可是,當第六杯酒端過來的時候,李景允剛伸出手,素白的手指就搶在他前頭握住了杯壁。
「公子醉了,這杯就由妾身代了吧。」花月看著面前這不知誰家的小姐,得體地笑了笑,「見諒。」
那小姐有些不滿,可殷花月仰頭將杯子裡的酒喝盡了不說,還拿起桌上的酒杯笑道:「這杯是賠罪,等改日公子飲得少些的時候,再與小姐相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