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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2:48:07 作者: 白鷺成雙
後頸上的壓力消失,身下這人接著道:「那時候莊氏經常不在府里,我與奶娘又不親近,所以就總一個人躲在被子裡哭,生怕自己活不下來。」
「打從那時候開始,爺就很想被人抱一抱,可莊氏沒空。後來爺長大了,也就不需要她抱了。」
花月安靜地聽著,心裡有些震驚。
她一直不知道當年是發生了什麼才讓這母子二人疏離至此,眼下聽他說這兩句,她竟然覺得有些心疼。
原以為是被寵著長大的公子哥,不曾想竟也有無助的時候。
女兒家天生的善良讓她心口一軟,接著就不再掙扎,任由他抱著。
摸了摸懷裡這人的腦袋,李景允滿意地笑了。
自己養的狗自己騙,肥水不流外人田。
完美。
兩人就這麼纏在軟榻上,難得地有了一炷香的和諧寧靜。
然而,一炷香之後,門外響起了蘇妙的聲音。
「表哥,我進來了啊。」
花月本來都快睡著了,一聽這聲音,飛也似地蹦了起來,手撐在他胸口,差點給他壓出個內傷。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蘇妙伸了個腦袋進來,發現花月也在,笑眯眯地道:「正好,小嫂子隨我出去走走吧,知落說有事要找表哥。」
白她一眼,李景允哼笑:「還沒嫁出去呢就已經胳膊肘往外拐了。」
蘇妙撇嘴,嘻笑著將花月拉出去,然後把沈知落推了進來。
兩人擦身而過,沈知落目光定在殷花月身上,微微皺眉。
「沈大人有何事?」李景允下了軟榻,伸手替蘇妙將門合上。
兩個小姑娘嘰嘰喳喳地往遠處走了,沈知落聽了一會兒,確定她們走得夠遠了,才道:「三公子上回答應的交易,東西還沒拿給在下。」
想起這碼事,李景允也沒多說,徑直去將印鑑拿出來塞進他手裡。
「剩下的呢?」他皺眉。
李景允哼笑:「還能給你一鍋端了不成?你娶蘇妙娶得不情不願,誰知道之後會不會負了她?東西慢慢給,一年一件,你若不答應,現在也能反悔。」
沈知落氣笑了:「好歹也是將軍府的公子,怎能如此厚顏無恥。」
「將軍府行兵用道,講究的就是一個厚顏無恥。」他笑著替他彈了彈肩上的灰,「這就叫兵不厭詐。」
不想再與他多說了,沈知落轉身就走,門甩得「哐」地一聲響。
李景允覺得好笑,這沈知落在外人面前都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可不知為何,對著他老是易躁易怒。可能這就是痛失所愛後的原形畢露吧。
他沒失過,他體會不了。
惋惜地搖頭,李景允轉身去收拾被扒拉開的黃錦。
這一包東西,別的他都能明白是什麼,只有一塊銘佩,上頭刻著生辰八字和玉蘭圖,沒別的名姓,也不是大魏宗室的子嗣,讓他有些摸不著頭腦。
拿出這塊銘佩再掃了一眼,李景允隨手想放回去,腦子裡卻突然一閃。
坤造元德年十月廿辰時瑞生。
不敢置信地拿出來再看了一遍,確認沒看錯之後,他打開了另一個抽屜,拿出了殷花月上回遞給他的庚帖,看向上頭的八字。
----坤造元德年十月廿辰時瑞生。
第32章 無恥得高興就好
山風從窗口卷進來,拂過庚帖那通紅的紙面,在端正的八字上打了個旋兒,又從另一邊窗戶吹了出去。
花月抿著被風拂亂的鬢髮,含笑看著面前的人。
蘇妙身上有她曾有過的熱烈和張揚,鮮活得漂亮極了,裙擺一轉就劃出一個圈,然後臉頰上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歪著腦袋問她:「小嫂子和知落是舊相識了嗎?」
她沒立馬答,倒是很好奇地看著蘇妙這雙狐眸:「表小姐很喜歡沈大人?」
蘇妙笑開,狐眸眯成了兩條縫,她在庭院的石桌邊坐下,左手撐著下巴,憨傻地答:「是啊,很喜歡。」
「為什麼呢?」花月很意外,在她的印象里,沈知落是個冷血無情、不沾紅塵之人,而蘇妙,她簡直是這紅塵里開得最燦爛的火烈花。兩人左看右看,也尋不到什麼相似之處。
像是被人問過很多次了,蘇妙連回答都很熟練:「因為他好啊。」
「沈大人……」腦海里划過無數個那人高高在上俯視世間螻蟻的模樣,花月滿臉都寫著納悶,「很好?」
「長得是獨一份的俊美動人,脾氣也是一等一的有趣。」蘇妙雙手合十,眼眸亮晶晶的,「比起京華別的繡花枕頭,亦或是我表哥這種無趣的武夫,我覺得他最好了。」
說他長相動人,殷花月覺得自己可以理解,但脾氣----有趣?她抹了把臉,忍不住感嘆將軍府出來的小姐真是不同尋常,對冷漠易怒的理解獨闢蹊徑。
想了想,她還是道:「先前在宮裡,我與沈大人還算相熟。」
「哦?」蘇妙來了興致,坐得離她更近了些,「那你知不知道,他從前都經歷過些什麼不好的事?」
「這倒是沒有。」她搖頭,「沈大人是天命所定之人,在宮裡的祭安寺里出生,五歲能觀天象,七歲便已經受封國師。我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是一身祭祀長袍,立於祭壇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