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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2:48:07 作者: 白鷺成雙
李景允捏了個蜜餞叼在嘴裡,含糊地道:「今日閒得很,能有什麼事。」
「公子不是在愁怎麼應付長公主?」她眨了眨眼,「想到法子了麼?」
眼波微動,李景允不動聲色地繼續咬蜜餞:「法子麼,爺還真想到一個。」
「哦?」花月頓了頓,努力讓自己表現得不那麼迫切,只問,「可否說給奴婢聽聽?」
拍了拍手上的糖霜,李景允望著房梁哼笑:「願意當出頭鳥的高門小姐不好找,尋常想過富貴日子的姑娘還不是一抓一把?大梁重娶妻之序,向來是要先娶妻再納妾,若爺先納了妾,一年之內,便立不得正妻。」
花月一聽,嘴角止不住地往耳邊拉:「公子高招,竟能想到這一出。」
「也是不得已之舉。」李景允愁悶地嘆氣。
磨磨蹭蹭地在軟榻邊跪坐下來,她小心翼翼地問:「您心裡可有人選?」
「納妾而已,要什麼人選,街上隨意拎一個也行,去棲鳳樓贖一個也可。」他抬頭往外掃了一眼,漫不經心地道,「讓柳成和去幫忙挑吧。」
「怎麼說也是要陪在您身邊的人,您都不去親自看看?」
「反正也是納回來放著,有什麼好看的。」他擺手,不甚在意地將軟榻上的書打開,蓋在自己臉上道,「爺困了,你也歇會兒吧。」
眼前暗下來,鼻息間全是書墨的香氣,李景允身子放鬆,耳朵卻是專心地聽著旁側。
他聽見殷花月揉了揉衣料,又撐著軟榻邊的腳凳起身,猶豫地張嘴吸氣,又硬生生將那口氣給咽了下去。
實在是踟躕為難。
人都到坑邊兒上了,李景允也不急,耐心地等著,沒一會兒就聽得她道:「柳公子平日也忙,這事兒要不奴婢替您看看?」
「你?」被書擋著的眼裡滿是笑意,李景允的語調倒也平常,「你知道爺喜歡什麼樣的?」
這人又跪坐了回來,湊在他身邊道:「奴婢不清楚,但公子可以指點一二。」
書拿下來,一張臉又恢復了漠然冷靜的神色,李景允覷她一眼,哼聲道:「爺喜歡乖順聽話的,話最好少一點,不煩人,長相要嬌美如畫,腰肢要細軟如柳。」
眉梢挑了挑,花月拿過一旁的青枝纏頸瓶,指了指這纖細的瓶頸和上頭的畫:「這樣的?」
李景允:「……」
微惱地拿了她手裡的花瓶扔去軟榻裡頭,他道:「你眼光這麼差,還是別插手了。」
「公子息怒。」花月連忙賠笑,「說說而已,奴婢一定盡心為您甄選。」
「選好了就把庚帖遞來給爺看。」他重新將書蓋回臉上。
花月應是,起身欲走,又忍不住多問了一句:「若是選著的人符合要求,卻不合您眼緣----」
「無妨。」李景允悶聲道,「符合要求的就遞庚帖,爺也不是那麼挑的人。」
輕舒一口氣,她朝他行禮,神色複雜地退出了主屋。
書頁抵著鼻尖滑落下來,李景允看著房門慢慢合上,唇角一挑,眼裡墨色流轉。
心平氣和地走在迴廊間,花月試圖安慰自己,她只是給自己留了個退路,也不是非要往這上頭走,李景允有多不待見她,她心裡也是清楚的,不到萬不得已,也不必自取其辱。
然而,剛這麼想完,她就看見了神色匆匆往這邊而來的溫故知。
「殷掌事。」溫故知看見她就唏噓,「你這也是趕著去看熱鬧?」
花月朝他行禮,然後困惑地問:「什麼熱鬧?」
「那個叫似水的姑娘,死在了行宮外的驛站里。」溫故知抬袖掩鼻,昏昏欲嘔,「我剛從那邊過來,死狀也太慘了。」
「死……」深吸一口氣,花月震驚不已,「死了?」
「是啊,也不知道是誰下的手,連個全屍都沒有,太子和長公主都去看開獵了,眼下許是還沒收到消息。等他們回來,肯定又是一場腥風血雨。」
溫故知說著,又嘖嘖搖頭:「要說這死得跟長公主沒關係,我可不信,不過眼下也沒證據,估摸著最後也只能不了了之,下人的命運啊,就是這麼慘……哎?殷掌事,你沒事吧?」
花月笑得溫和:「奴婢能有什麼事?」
溫故知愕然地看著她的臉:「這都白成紙了,還發汗,你瞧瞧,還是體虛吧?來我給你診診脈。」
「不必了。」她尷尬地擺手,遲疑地道,「奴婢無礙,就是有些嚇著了,好歹是太子殿下的人,竟也就這麼死了。」
溫故知見怪不怪:「太子身邊的人何其多,這個連名分也沒有一個,算得了什麼?不過也是她自己找死,明明知道長公主不好惹,竟還跟那丫鬟在三爺面前爭執。」
花月笑得更虛了:「那丫鬟……不就是韓小姐身邊的下人而已?」
「下人也看背後是什麼人吶,那小丫鬟就壞得很,專喜歡嚼舌根的,被她逮著把柄往韓霜面前那麼一嗦擺,韓霜再跟長公主一哭,那還有似水的好果子吃麼?」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