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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2:48:07 作者: 白鷺成雙
李景允勒馬,她的騾子也跟著停下來,山間起風了,吹在薄薄的春衫上,還是有些涼意。
花月心裡發虛,捏著韁繩的另一端,移開目光不敢看他。
直覺告訴她,李景允是起了疑心的,但不知道為什麼,他沒開口問,只停頓了片刻,就繼續往前走了。
她不敢再開口要那包東西,只能眼巴巴地看著。
到了午時,眾人都就地烤肉吃,徐長逸和柳成和跑過來,拎著兩隻兔子朝她笑道:「殷掌事可會烤兔肉?」
花月有心事,頗為有氣無力地道:「還行。」
「那就麻煩你了。」兩人把香料和兔子往她懷裡一塞,興高采烈地就跑去後頭找李景允了。
花月嘆氣,拎起兔子去河邊清理。
李景允坐在一棵老樹下頭,捏著一枚銘佩安靜地看著,他眼裡有惑色,還有些隱隱的不安。
「三爺。」徐長逸坐下來便笑,「您是不知道,東邊打得那叫一個血流成河,長公主最近獨寵的那個粉面男人被太子殿下的門客射傷,當即兩撥人就打了起來,嚯,半分情面也沒留的。」
不著痕跡地將銘佩收了,李景允問:「你們倆就在旁邊看著?」
「那哪能啊,長公主那邊好說也是給了銀子的,咱們豈有袖手旁觀之理?」柳成和一本正經地說著,又笑開,「咱趁亂偷了兩隻兔子,交給你那丫鬟了,待會兒吃個飽的。」
李景允掃了一眼,發現花月蹲在不遠處的河邊挽著袖子剝兔皮,死人她看不得,死兔子倒是弄得乾淨利落,動作像個屠夫,身板卻纖細得很,烏髮如雲,腰身不盈一握,淺青的腰帶繞了兩圈,還剩一長截拖在河邊的鵝卵石上。
與別的奴才不同,她總將背挺得很直,哪怕是要彎腰做事,這人的儀態也比旁的奴婢要好些。
微微思忖,他轉頭道:「成和,我記得五年前你進宮清點了前朝宗室典籍。」
「怎麼突然想起這個了。」柳成和啃著不知哪兒摘來的果子,望著天想了想,「是清點過。」
「那你可還記得,前朝有幾個皇嗣?」
「這還用記?」柳成和擺手,「前朝就一個大皇子,連太子之位都還沒來得及坐上,就死在了咱們太子手裡。」
李景允皺眉,手指在寬大的袖口裡摩挲著那銘佩,遲疑地道:「族譜上也只有他一個?」
「是啊,就他一個。」柳成和覺得好笑,「三爺,要是前朝還有餘孽,以咱們太子的性子,能睡上這麼多年的安穩覺?不早把整個京華翻過來了。」
他啃了一口果子,將汁水胡亂往袖口上一擦,含糊地道:「甭說太子了,長公主都不會閒坐著,眼下兩廂斗得要死要活,若還有前朝餘孽在,那咱們大梁可熱鬧了。」
「這樣……」李景允垂眼,眉頭沒鬆開,還是在思量。
徐長逸好奇地看著他道:「三爺在想什麼,是出了什麼事不成?」
「沒有。」李景允道,「我就是想起野味居那一場鬧劇,你們說若是沒有前朝的皇嗣遺留,這群人冒著丟命也要來刺殺東宮,是圖個什麼?」
「圖個報仇雪恨唄,畢竟咱們殿下當年屠盡了他們皇室,也沒對大魏的百姓手下留情。」說到這裡,徐長逸有點唏噓,「這將來也不會是個明君吶。」
「你瞎說什麼!」柳成和急斥他一聲,左右看看,怒道,「想死也別拉上我和三爺。」
徐長逸心虛,乾咳兩聲扭頭就喊:「殷掌事,兔子好了沒?」
花月剛把收拾好的兔子架上火堆,聞言有些哭笑不得:「幾位公子要吃生肉?」
「那倒不是,你慢慢烤。」徐長逸笑道,「仔細手,別燙著了。」
李景允抬眼,目光幽冷地看向他。
柳成和:「……」
他覺得徐長逸還不如罵太子呢,就這做派,也沒想好好活。
吃了午膳,這兩人就跟著李景允走了,三人一起圍獵,收穫頗豐,等日落下山的時候,花月並著另外幾個奴僕都背著幾大簍子,手裡還牽著白鹿山雞。
「這鹿漂亮,難得的是身上竟也沒個傷口。」徐長逸嘖嘖嘆奇,「三爺怎麼抓著的?」
李景允頭也不回地指了指花月:「她抓的。」
徐長逸看了過來,花月一愣,連忙搖頭:「奴婢不知此事。」
「你織的網抓的,怎麼就不是你抓的了。」李景允輕哼,「回去給你養在將軍府里,免得你天天說沒見過,要出來打獵。」
徐長逸意味深長地「哦----」了一嗓子:「我說今年三爺怎麼還來湊熱鬧呢,原來有這麼一出。」
柳成和也跟著起鬨:「沒想到咱們三爺也會為美色低頭。」
花月有點尷尬,側頭一看,李景允倒是鎮定自若,面無表情地道:「我見的世面少,哪像您二位啊,家有美眷良妻,看慣了美色,自然不易低頭。」
提起這茬,兩個人臉上都是一僵,徐長逸表情誇張地捂住了心口,痛苦地道:「三爺,都是兄弟,說話別往人心窩子捅,我家那位,有美色可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