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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2:48:07 作者: 白鷺成雙
    果然,小丫鬟安定了些,怯生生地抬起頭,飛快地掃了他一眼。

    軟弱無助的眼神,像屋外清凌凌的雨。

    周和朔一頓,語氣更柔和了些:「就三個問題,你答了便是。」

    花月垂眸,袖子裡的手捏得發白。她萬萬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見著這個人,更沒想到的是,他如今看起來竟是慈眉善目。

    很久以前的紅牆黃瓦上大火連綿,這張臉上布滿鮮血,猙獰又癲狂。可時光一晃,他的眉目溫和下來,笑著問她:「見過這個玉佩嗎?」

    將白玉鴛鴦佩遞了過去,周和朔瞧著,就見這丫鬟抬眼盯著它打量,眼裡划過一絲驚訝,接著又低下頭:「見……見過,是夫人挑給公子的。」

    微微頷首,他又問:「那你可還記得這東西什麼時候不見的?」

    她身子顫起來,說話都帶了哭腔:「記得,這個玉佩奴婢記得最清楚。」

    李景允聽得抹了把臉,就著牆上的小洞,將一把細小的弓弩對準了殷花月。

    他就知道奴才是不能相信的,甭管什麼樣的奴才,都會為自己的命出賣主子。

    東院不需要近侍,以前不需要,以後也不需要。

    抿了抿唇,他扣著機關的手指微微用力。

    「……那日與韓家小姐相約去上香,公子回來的時候,腰上就沒了東西。」小丫鬟肩膀瑟縮,尾音滿是惶恐,「公子以為是奴婢動的手腳,差點……差點將奴婢趕出東院。」

    又看了玉佩兩眼,她委屈地小聲喃喃:「原來是在這裡。」

    「……」扣緊機關的手僵了僵,又慢慢鬆開。

    李景允怔愣地從小洞看過去,就看見殷花月怯弱拘謹地跪坐著,一雙眼蓄了淚,無助又可憐,哪裡還有半分在府上那鎮定自若的模樣。

    女人的眼淚是最能迷惑人的東西,周和朔看得心軟了些,低下身來蹲在她面前,搖晃著白玉鴛鴦問:「那四月初二戌時到亥時,你家公子可在府里?」

    認真地回憶片刻,花月輕輕點頭:「在的,他在西小門逗狗……還差點被狗給咬著了,當時很多人都看見了,奴婢也在。」

    心裡的懷疑煙消雲散,周和朔抿唇,自責地揉了揉眉心。他看了面前這丫鬟一眼,突然在她跟前蹲下,手指一松,任玉佩落進了她的懷裡。

    花月一喜,伸了雙手去接,手裡一涼的同時,垂著的眼角也是一暖。

    不解的抬眼,她正好撞見周和朔那溫柔繾綣的目光。

    「這點小事。」他捏著指側揩了她眼尾的淚花,溫和地笑道,「哪值得你哭。」

    穿著蟒袍的男人,在森立的鐵甲刀劍之中蹲在她面前,像哄什麼寶貝似的呢喃輕語。

    這誰頂得住啊?一百個奴婢站成排,太子殿下這一箭就能穿透九十九顆芳心,甭管吃的是誰家的飯,此時此刻,都願意為太子殿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周和朔很自信,他這一招駕輕就熟,百試百靈,如此一來,這丫鬟就不會找李景允告狀,他今日這一遭懷疑揣測,也就不會傷及兩人交情。

    果然,面前這小丫鬟雙頰泛紅,再不敢看他,害羞地將頭別去了一側。本是該起身告辭的,可她也沒動,就這麼賴在他面前,想與他多待些時候。

    第18章 正確的養狗姾勢

    「貴客。」門外突然響起了棲鳳樓掌柜的聲音,「樓上的李公子給您送了酒來,是剛出窖的佳釀。」

    周和朔回神,掃了一眼窗外的天色:「不必了,我這便要回去,且將樓上的帳一併結了吧。」

    「是。」

    護衛將她拎了起來,周和朔走到她面前,輕笑道:「你要乖,別同旁人說你見過我,不然……容易掉腦袋。」

    花月惶恐地看他一眼,忙不迭地點頭。

    周和朔放心地讓人送她回了將軍府。

    小雨停了,日頭照在窗台積水上,折著耀眼的光,花月趴回熟悉的床榻,腦子裡繃著的弦一松,整個人頓時昏沉。

    一隻皂靴跨進門來,發出輕微的聲響,花月聽見了,費勁地抬起頭,迷迷糊糊看見床邊站了個人。

    「不是挺不待見我的?」那人俯身打量她,語氣古怪,「怎的還幫我撒謊?」

    花月聽出來了是誰,可腦子裡一團漿糊,壓根反應不過來,抱著枕頭呆愣了半晌,才嘟囔道:「沒有。」

    「沒有什麼?」

    「沒有幫你。」

    先前那軟弱可憐的小模樣消失了個乾淨,殷掌事回到了她的地盤,又抿起了她的嘴角,眉眼冷淡,語氣毫無波瀾:「奴婢要保命。」

    床邊這人「嘖」了一聲:「真要保命,賣了我不是更好?還會有大把的賞銀。要是被人拆穿,你定死得骨頭渣子都不剩。」

    「……」將腦袋往枕頭裡一埋,她不吭聲了,腦袋裡一陣又一陣的暈眩,像旋渦一樣扯著她往裡掉。

    迷糊之中,花月聽見一聲嘆息,接著額頭上就是一涼。

    「跟誰學的臭脾氣?」李景允在床邊坐下,將她撈過來放在自己膝蓋上,滿眼嫌棄,「掌事院還沒把你這身刺頭給打平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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