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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2:48:07 作者: 白鷺成雙
屋子裡有些暗,主位上坐著的人看不清表情:「你不隨李將軍訓兵衛國,倒在這些地方混日子,也不怕他生氣。」
李景允轉身:「我散漫慣了,哪裡吃得練兵場裡的苦?家裡還有大哥為國盡忠,我躲在他後頭,總也有兩分清閒可偷。」
「哦?」周和朔起身往前走了兩步,深邃犀利的眼露出來,定定地看著他,「本宮倒是聽聞你最近與韓家有喜事,還打算求親。」
一聽這話,李景允眉心微皺,眼角也往下耷:「可別提這事了,正煩著呢。」
「怎麼,不如意?」
「這哪能如意?」沒好氣地往旁邊一坐,他直搖頭,「我跟韓霜沒法過日子,奈何我爹娘硬是要定這門親事,先前還讓我陪她去逛廟會,還要送什麼玉佩。」
周和朔眼皮微動,輕聲問:「你送了?」
「沒,那天我沒見著韓霜,玉佩也不見了。」
周和朔沉默,目光落在面前這人身上,三分猜忌,七分困惑。
東宮遇刺,發現的玉佩是寶來閣的,一問去向,他氣了半宿,以為李景允要衝冠一怒為紅顏,與他作對。
可眼下一看,似乎又不是那麼回事。
「四月初二那日。」周和朔開口,頓了頓,又緩和了語氣,「那日夜裡月亮又大又圓,本宮在宮裡瞧著,倒是惦記起你來,不知你又去何處風流了。」
「四月初二?」李景允茫然地掐了掐手指,「那時候我還在被我爹禁足呢,能去哪兒風流?」
往椅背上一靠,他沒好氣地嘀咕:「美酒沒有,美人也沒有,就府里那條狗還算活泛,我陪它逗了會兒就去睡了。」
似笑非笑,周和朔端起茶抿了一口。
「殿下。」門外傳來侍衛的聲音,「三公子的朋友來了。」
周和朔點頭,放了茶杯起身道:「既是你們友人相聚,本宮就不打擾了,以免他們拘束,下頭還有九弦鳳琴,本宮且去聽聽。」
「殿下慢走。」李景允起身行禮。
等人走遠了,他才褪了笑意,頗為疲憊地揉了揉眉心。
徐長逸和柳成和進門來,看見他完好無損地坐著,不由地鬆了口氣。
「那位爺走了?」
「嗯。」李景允抬眼,「怎麼樣?」
門被關了個嚴實,徐長逸在他身邊坐下,輕聲道:「他已經讓人去過你府上,盤問了幾個奴才,沒人說漏嘴。」
李景允點頭,揉了揉僵硬的脖頸:「差點要了爺的命。」
「也沒那麼嚴重,你行蹤瞞得好,身邊也沒什麼知情人,就算把鴛鴦佩擺到跟前來,你不認就行。」
「想得美。」李景允哼笑,「真當吃皇家飯的都是什麼好騙之人?但凡有一絲破綻,今兒個咱們誰也別想把腦袋安回脖子上。」
徐長逸笑:「三爺無所不能,哪能在這小坎上摔著。」
兩人說了半晌,柳成和一直沒吭聲,李景允側頭看他,挑眉:「你想什麼呢?」
為難地皺眉,柳成和問:「三爺身邊那個丫鬟,是個什麼樣的人?」
提起這茬李景允就有點煩:「她那是人嗎?狗給骨頭還會汪汪叫搖尾巴,她倒是好,爺救她一命她也不領情,防爺跟防賊似的。」
想起那日她那躲避牴觸的模樣,他就覺得心頭火起,恨不得買上十根寶來閣的簪子,一根一根擱她面前折斷,好讓她知道什麼叫生氣。
柳成和臉色白了白:「那完了。」
「怎麼?」李景允敲了敲桌弦,「你有話能不能一次說完?」
「太子殿下派去將軍府上的人,不但打聽了消息,還帶走了一個人。」
柳成和看他一眼,撓頭補充:「您院子裡的。」
墨瞳微微一滯,李景允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院子裡會被帶走的是誰。
玉骨扇收緊,他沉了臉色,半晌,才伸手蓋住了自己的眼。
「做奴才的,能少撒謊就少撒謊,不然哪天突然惹上麻煩,主子也保不得你。」
----這是她教八斗的話,他當時就在窗外聽著,氣了個半死。可氣歸氣,也沒立馬把她塞回掌事院。
現在倒是好,想塞回去也來不及了。
一甩袖口,李景允起身就往外走。
棲鳳樓是個大地方,三層高的飛檐掛著紅底金絲的燈籠,堂子裡鶯飛燕舞,嬌笑不斷,打著算盤的掌柜戴著一溜串的金銀首飾與他擦肩而過,輕輕撞到了手。
李景允面無表情地繼續往前走,到了二樓,翻轉手掌,一把鑰匙安靜地躺著,恰好能打開面前的房門。
周和朔在他隔壁。
屋子裡站著十幾個守衛,氣氛緊繃,周和朔倒也沒著急,先將一盞茶細細品完,才慢悠悠地開了口:「問幾件事,問完就放你回去。」
面前的小丫鬟許是嚇著了,匍匐在他面前,小小的身子抖得如風中枯葉。
周和朔看得笑了:「別害怕,我與你主子是舊識了,斷不會害了你。」
溫柔的語氣在這樣凝重的壓迫感下,會下意識地讓人想親近和信任,這是帝王的權術,拷問這種沒見過世面的奴才最是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