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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2:48:07 作者: 白鷺成雙
將寫好的藥方遞給他,溫故知轉身就道:「到這個份上,御醫也幫不上什麼忙,您按方子抓藥便是。」
腳剛跨出門一步,後領就被人扯住了,溫故知眉心一跳,有個十分不好的預感。
作為御醫,他經常聽人說的一句話就是:治不好某某,你就給她陪葬。
他對這種慘無人道的句式實在是深惡痛絕。
可是,看三爺這意思,大概是也想說這句。
溫故知一臉堅決地看著他,打算給他展示展示御醫寧死不屈的風骨。
然而,李景允沒這麼說。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半晌,只道:「你之前說的那件事,我想了想,還是沒空。」
「……」
「爺。」溫故知垮了臉,將跨出去的腳收了回去,「您別著急,小的給您守著,裡頭那位就算是魂歸了地府,小的也給您撈回來。」
第14章 搖尾巴
泛亮的銀針扎進白膩的肌膚,屋子裡藥香四起,光透過花窗,照出一縷縷翻卷升騰的青煙。
李景允安靜地看著,修長的指節有一搭沒一搭地點著腰間掛竹節佩的位置,眼裡墨光暗轉。
「公子。」八斗從外頭回來,站在隔斷外小聲道,「已經打點好了,主院那邊收不到風聲,但掌事院那邊……許是要給個交代。」
溫故知聞言,手下一頓,愕然側頭:「掌事院?」
「嗯。」李景允漫不經心地應著,「你繼續下你的針。」
「不是,三爺,您這一遭要是小打小鬧,兄弟也就不問了。」溫故知皺眉,「可這人要是你從掌事院撈出來的,那總要提前與咱們幾個通個氣。」
掌事院是什麼地方?與內閣同司,由中宮親掌,美名其曰替京華官貴唱紅臉,懲治下人,以正家風,可實際是做什麼用的,大家心裡都門清。
這位爺前腳進掌事院救人,後腳宮裡就能收到消息。
且不說事大事小吧,放在平時,就沒有這麼往宮裡遞事的理。
「你救完人再說不遲。」李景允擺手,袖口輕收,「我能解決。」
溫故知神色複雜地看著他,突然尾指一翹,掐著嗓子學著宮裡的公公道:「這行大事者呀,最怕的就是紅、顏、禍、水~,小的看您這架勢,頗有前朝昏君的遺韻,要不咱就不救了,一針送這小禍水歸了西,也省得將來您舉棋不定,誤了大局。」
瞳孔往上一翻,李景允給了他個毫不留情的白眼:「滾。」
委屈地收回蘭花指,溫故知嘆息:「三爺行事向來乾淨利落,半分不會連累兄弟,我是沒什麼好擔心的。」
「可是爺,哥幾個喝過關公酒的,沒道理回回都是您一個人頂著事,那不合適。」
捏起最後一根銀針對著他看了看,溫故知輕笑:「下回有這種事,煩請捎帶上咱們。」
銀光泛泛,襯得面前這人的臉格外冷淡,他眸子掃過來,眼神頗有些嫌棄,可沉默片刻,他還是點了頭。
「嗯。」
溫故知舒坦了,眉目展開,麻利地就將銀針落了下去。
床上的人皺了皺眉,輕哼一聲。
「怎麼?」李景允俯身過來看了看,皺眉,「你這當御醫的,行針還三心二意,是不是扎錯地方了?」
先前的歡喜一掃而空,溫故知鼻子都差點氣歪了:「三爺,我是御醫,御用神醫你懂不懂!哪個神醫能把針扎錯地方?」
「那她哼哼什麼?」
「您身上要是有這麼多口子,不會痛得哼哼啊?她能哼兩聲都算好事,還有得救,您慌個什麼。」
神色微松,李景允不屑:「我沒慌。」
「是,那外頭天也沒亮,全是小的眼瞎。」溫故知揉了揉腮幫子,咧著嘴嘀咕:「老鐵樹開花,看得人牙疼。」
床上這人嘴唇好像動了動,李景允也沒空跟溫故知計較了,撐著床弦便貼近去聽。
溫熱的氣息絲絲入耳,這人含糊了半晌,吐出個莫名其妙的詞。
「玉蘭?」他茫然地重複,然後直起身子不敢置信地看向溫故知,「都這模樣了,她還能夢見花?」
溫故知攤手:「這我可醫不著。」
李景允抹了把臉,覺得人真是白救了,旺福吃了饅頭還知道搖尾巴,這人剛逃出生天,不在夢裡好生謝謝他,反去夢些亂七八糟的。
不甘心地又湊過去,他想再聽點別的,可殷花月不說了,乾裂的唇緊緊抿著,抿得又冒了血絲。
「嘖。」
他伸手,想將她的嘴給掰松,但剛一用力,兩串淚珠順著她眼角,「刷」地就落了下來。
指尖一顫,李景允飛快地收回了手,頓了頓,望向溫故知,下意識地辯解:「我沒用多大力氣。」
溫故知看樂了,這才多大點事,用得著解釋?
可李景允的表情很嚴肅,瞪著那人眼角的淚痕,活像在瞪什麼案發現場,眼底墨色微涌,下頷線條緊繃。
溫故知捧腹大笑,笑得扶著隔斷喘氣:「這躺著的到底是個什麼寶貝那?」
黑了半張臉,李景允冷哼:「見鬼的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