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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2:45:53 作者: 寒花一夢
    那對兔兒爺都是白虎坐騎。

    她回家省親,於長街和裴璟一個照面,裴璟將兔兒爺轉贈於她。

    這是兩個小玩意不假。

    不值錢,也談不上多麼稀奇,卻正因如此才容易叫人收下。

    往前的端午節,宋棠至今記得那日在一堆賀禮中間,冒出來一隻裝著長命縷的香囊,而那香囊因來歷不明被她直接燒毀了。那也是一樣應和節日的小玩意。

    同樣不值錢,同樣不稀奇。

    這倒也無法說明東西與裴璟有什麼關係。

    但妃嬪之中無人對那隻香囊被燒毀做出反應,也無人在她面前提起過任何與之相關的話題。排除所有的不可能之後,剩下的那一種可能,再叫人覺得不真切,也可以是真相,至少應該被考慮。

    當她對裴璟生出一份隱秘的懷疑以後,她重新回頭去看春獵發生的事情。

    那場與她記憶有出入的刺殺,以及這場有所不同的刺殺導致的那個結果:裴昭從此無法隨意的臨幸妃嬪。

    她幾次懷疑到裴璟身上,都自己否定了。

    因為想著,如果是裴璟所為、如果為奪取皇位,不必如此。

    當懷疑裴璟別有心思,她堪堪反應過來,假如她把裴璟的目的猜錯了呢?

    可不為皇位,又能是為著什麼?

    始終想不通這一點,那樣一種猜測便停留在猜測。

    既是猜測,全無可靠證據,自做不得真。

    她同樣沒有想過要去深究。

    不深究,是因為她沒有從裴璟身上發現對方有妄圖對她不利的想法。

    這便足夠了。

    別的,從前的她沒有太多興趣。

    縱使真相是裴璟愛她入骨,於她來說,也是一件知道不如不知的事。她是裴昭後宮的妃嬪,他是寧王殿下,和這個人有所牽扯、將自己置身危險之中不是她會做的選擇。

    何況,她對裴璟沒有特殊的情感。

    哪怕裴璟可以為她奪下皇位,她也不願意再隨便委身於另一個男人。

    當然目下看來,至少裴璟沒有做出不顧她意願的決定。

    這一點,自然是好的。

    此前她停留在猜測的層面,沒有去證實。

    但這道出自太后娘娘之手的懿旨讓她徹底的確認了,這個人只能是裴璟。

    也只有裴璟。

    不是他,做不到這個地步。

    從那一道旨意看,歸家、改嫁,她和其他的妃嬪似乎沒有區別。

    可裴璟到底是怎麼想的,她需要進一步確認。

    故而,她過來找裴璟。

    可守在外面的梁行還是讓她又詫異一回。

    連前世待她忠心不二的小太監梁行都與裴璟有些關係。

    這個人,究竟從何時起盯上她的?

    宋棠簡單回答過裴璟的提問,等著裴璟下一句話。

    半晌,裴璟說:「我不會逼迫你也不會強求你留在我身邊,你無須擔憂。」

    「你同其他人一樣,出宮歸家以後,若想改嫁旁人……」

    他說著頓一頓,「也無關係。」

    裴璟把話說得更為直白,宋棠同樣不與他繞彎子。

    她問:「那你目的為何?」

    裴璟抬眼,看一看宋棠,搖搖頭:「你能夠做想做的事,便足矣。」

    宋棠不輕不重道:「我不信。」

    「待我登基之後會與你一道丹書鐵券。」

    裴璟語氣平靜,「我的話或不可信,但丹書鐵券必是可信的。」

    丹書鐵券,意味著帝王無上承諾,福澤一世。

    宋棠點一點頭:「丹書鐵券確實可信。」比一句口頭承諾來得有用太多。

    話說到此處兩個人都陷入沉默。

    須臾,宋棠出聲說:「我頗為好奇,寧王是何時注意到我的?」

    不知為何,同裴璟聊天,宋棠沒有太多負擔。

    抑或到得今日,她放下過往,心境不同,是以有此感受。

    裴璟端起的茶杯恰遞至唇邊,聽言動作一頓,方慢慢喝得一口茶,一面擱下茶杯一面說:「有一年南苑踏青,你放了一個孔雀的風箏,蔣露卻故意鬧得你風箏掛在樹上,你回敬她三分,她便哭著要去找母后評理。」

    宋棠:「……」

    她默默看一眼裴璟,心說,你倒是比裴昭了解得清楚。

    「寧王那時便注意到我?」

    宋棠扶著眼前的那杯茶,轉一轉問,「後來呢?」

    那個時候,她尚且是待字閨中的小娘子。

    倘若裴璟有心……

    宋棠正想著,耳中聽見裴璟道:「後來,我投身軍營,去了邊關。」

    這話叫她一時怔一怔。

    宋棠便清晰的回想起來了。

    裴璟在邊關數年,重回鄴京的時候,她已是裴昭後宮妃嬪。

    前世,她又是犯蠢愛慕著裴昭。

    除非裴璟想要兄弟鬩牆,強奪她,否則有多少的心思也不得不壓在心底。

    雖則這一次,他與裴昭,到底是兄弟鬩牆了。

    但裴昭至死不知情,郭太后如今也一樣不清楚這些事。

    宋棠又想,前世在她死後,裴璟究竟做過些什麼?

    不過她沒有將這個問題問出口。

    宋棠不問,裴璟也不說,哪怕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後來發生的事。

    兩個人對坐著,又一次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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